Bee和我怎样的黏?泰国小学妹曾怀疑我们是同性恋,大概因为我们做什么都在一起,也因为她这样怀疑过好多人,女校里,出双入对、三五成群的姐妹,各有一堆,否则日子该怎样消遣?我和Bee是肉眼能看出的特别黏,上课下课一起,回到宿舍,通常在对方的房间里,做客到其中一方想睡,除了聊天,更多时候,我们一起书、休闲便是她看Youtube、我看小说,她吃薯片、我抱着布朗尼桶,一看一整晚。
以至于当我之后回忆起这些时候,脑海浮现的记忆,是Bee窝在我的床上,那条浅绿浅灰相间的棉被里,我坐在木制桌前,面向黑匡玻璃窗,头顶撒下柔和的黄光,外头景色面海、或青翠一片、艳阳高照、海鸥成群,或白雾、白雪茫茫、秋风瑟瑟、雨一滴一滴落在玻璃窗上,开一点细缝,冷风细细簌簌从缝里钻来。
这是我第一次住校,住在一群女生之间,连周末都不回家,也是第一次,与一个女性朋友如此亲密。
有一天晚上,Bee聊起从前的事,我有一个不太一样的家庭氛围,她说,我看着他掉泪,却一点办法也没有,言语的安慰,最是无用,任你妙语如珠,也改不了既定事实,我第一次了解语言的苍白,它惨淡的倚在角落,怎样挤也融入不进这个空间。霎时间,我翻身下床,砰的四声,开门关门,我到Bee房间,抱来他的枕头被子,“我们今晚要不一起睡”我说,“哇!这么突然?”她问。Bee和我终究睡到一起,我们躺在床上嗝嗝笑,笑的令住对面门廊的毛衣听到,她推开门小声说:“你们小点声,等下把Madam都引来了!”毛衣一关门,我俩又捂在被子里,嗝嗝一阵笑,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和自己的女性朋友,睡在一张床上、聊天,像美国高中电视剧里演的那样,聊的什么我都不记得,但我知道这个邀请、打碎了当晚凝固的悲伤。
Bee一下子就睡着了,徒留我一个清醒,我睁着眼睛,细细品味这种快乐,我把这种快乐装在马克杯里,像品尝热巧克力一样,喝一口含在嘴里,慢慢的让香甜盈满整个口腔,在一点一点吞入腹中,我曾以为,自己此生都不会有一个相处得如此亲密的朋友,毕竟在高中以前,我的交友品味,让我一度怀疑自己的智商,但现在,Bee和我躺在同一张床上,女校的床很小,小到本来就只为容纳一个人,我的手臂压着他浅蓝色的睡衣一角,在黑暗的空气里,有两道浅浅的呼吸声,此起彼伏。
那一晚,我深深地想,这样亲近的关系、这样亲密的朋友,怎么可能会fall apart?我一时想不出任何我们fall apart理由,也不觉得有一天,我们会不天天见到对方、天天联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