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晚饭嚼了两片淘宝来的玉米面煎饼大为满足，临睡觉前肚子就开始警告要补货，未理会，这倒成就一场美梦。对于早餐的回忆填满了辘辘的饥肠。

张家衙的小笼包子

记忆里总是挥不走童年的外婆家，外婆家过去在三条营24号大院里，现在成了老门东景区的一部分，那边一条条的街巷横错，住家和商业也混杂着。外婆早上会去雨花台或者白鹭洲晨练，身体很硬朗，我靠在树上看着外婆抓着吊环上能荡二、三十个来回，有时候不耐烦偷懒赖在床上不起，在床上等着外婆回来家带早饭给我吃，外婆经常会带小笼包子，小笼包子出自不远的张家衙，一个老国营的餐饮店，一两四只，薄而韧的外皮，容易沾着嘴唇，但是扯开又不会在嘴唇上粘着些皮屑。包子皮里面塞满了赤酱、姜丝混合的猪肉馅，里面可能还有黄酒和绵白糖，鲜甜的肉馅被镇江陈醋中和，大口的塞进嘴，迫不及待的用舌尖配合牙齿的咀嚼，感受鲜甜和肉粒质感划过舌面的舒适。原本我一两包子足以，外婆总是每次带回来的小笼包子自己吃的很少，后来我总是说要吃二两，但是总是剩个两、三个，算是让外婆吃我“剩”下来的吧。现在南京城内外也卖些小笼包，回味、尹氏、小李汤包这些后来的牌子大多做汤包，一两八个的，皮薄汤多个小，只是那种厚重的鲜甜的爽口的一两四个的小笼包子很少见了。

校门口的肉煎饼

煎饼这东西绝对不是南方风味，只是到今天我也爱吃，最初的白面煎饼里面一般抹些甜辣酱，撒了些白芝麻、葱花，配咸雪里蕻，卷起根隔壁摊子刚上架的油条，左手用力在卷饼中间一斩，顺势反折，用黄白色的纸包住，递到客人手上，这是曾近传统的煎饼。我从幼儿园开始在城北读书，家住在三牌楼的校门口1号大院里，那是我父亲单位的宿舍，具体为什么叫“校门口”至今没用心去调查过，会议中校门口巷子两边都是部队单位的宿舍，大概也跟军队有关了。在校门口临中山北路的一头，原来有一家卖煎饼的，这家煎饼与众不同，一般老板会提早摊好很多张白面煎饼，放在用竹篾编制的扁箩里面，抹了油的铁铛滋滋作响，老板从右下面的桶里拿出一个鸡蛋在桌角用力一磕，无名指顺势掰开鸡蛋，蛋液着陆在铁铛中间，蛋液顺着高低往一头滑落，老板手上又长又扁的竹板启势回击，力挽狂澜，贴着面皮画了个“Z”，加蛋的过程算是完成了。而美妙的滋味才刚刚开始，老板从桌角的搪瓷罐里挖了勺拌了赤酱油的绞肉，肉泥瞬间压制住了蛋液不安的躁动，没等看清楚肉泥在煎饼上画了怎样一个姿态，又飞来一张白面煎饼盖在上头了，老板用竹板有节奏的拍打着面儿，等待着奇迹的发生。绞肉的味道夹杂着小葱的沁甜，酱油的厚重，芝麻的浓香从两层面饼中钻出来，煎蛋此刻也微微焦黄添了一点鲜味，油光从面饼当中晕开，老板使力的用竹板按压着面饼的四周，晕开的肉汁接触到铁铛发出“滋滋吱吱”的狂欢，面饼上后又铺上了些红椒丝炒白干，炒海带丝，炒粉丝，炒黄豆芽这类，费力的卷起饼，用铁铲一切为二塞进塑料袋里。这个肉煎饼做一套要六块钱，对于那时候标准价两块五来说贵了很，更何况这家煎饼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能遇见出摊就很不容易了，没过两年就见不到这个摊子了，这之后就没有吃上这肉煎饼，也再没有能够复制这段味道了。后来我在徐州念书，偶然吃到一种菜煎饼，做法很类似，里面塞满了厚实丰富的蔬菜，也是至今喜欢的味道。

雨花台边的汪家馄饨

我母亲说她怀孕时候胃口很浅，唯一觉得能吃下去的荤食就是雨花台边的小馄饨。汪家馄饨那时候在雨花台北大门的右侧，那时候是个农贸市场，有一条贴着雨花台的小巷子，小巷子从雨花路拐到共青团路的拐角处有一家小馄饨店，说是店不过是一个木头灶，两个矮木桌，三、四条矮长凳，老板当时差不多五十岁上下，喜欢穿一身蓝色的布中山装，系一件白色大围裙，记忆里他很认真把锅里烧开的水舀进台面上的空碗，再把碗里的水倒在地上。后来那里要开发盖房子，就搬到我们小区菜场的一个民居里，生意很清淡，再后来搬到离我家更近的一个游戏厅前面的空地上，搭了个雨篷张罗起来。不过张罗的人不再是原来的老板，据说是他的两个儿子和儿媳妇轮流做这生意。汪家馄饨的包法很特别，显得很大颗，不是肉加馄饨皮这么简单叠加，吃在嘴巴里你感受不到面皮的存在，放一颗馄饨在嘴里，爽滑饱满的质感可以持续充斥口腔，很快咸鲜的味觉顺着喉咙食道填满肠胃，汤是简单开水加了猪油、盐卤水、虾皮、蒜叶，辣油是传统用猪油熬制的。汪家老爷子住在附近，锻炼身体时候看见我母亲也会点个头笑笑，这种早餐的味道也许是从母体内记忆的吧。

家里的青菜烫饭

三年级得了水痘，水痘需要忌口不能吃荤食，之后为了能让我补一补身子，外婆就经常做了大荤的菜来给我吃，渐渐的我也喜欢吃些荤食，而这之前的几年，我是对肉食不感冒的。幼儿园老师看见食堂吃肉包子，大馄饨就开始头疼，她们就得VIP服务于我，得用勺子把馄饨里的肉弄走，肉包子里连肉汁都不能有，有印象我经常对着中班老师说想吃烧青菜，吃“老老头”，“老老头”其实就是青菜去了大叶子的青菜梗，这是最爱的部分，如果早餐是用前一天吃剩下的烧青菜来烫饭就再美不过了。青菜烫饭其实就是青菜泡饭，可以不配任何小菜吃下一大碗。青菜都是些白头矮粗的模样，炒了之后勾起清香甜鲜的味道，第二天用来烫饭，多耗干些水分，青菜的鲜甜卤汁也都融进米饭里面，趁着热用不锈钢调羹舀起塞进嘴巴里，鲜甜清香，对于早上来说很适宜。很奇怪为什么如今盖浇饭品类里面没有青菜盖浇饭，最多配青菜香菇，难道鲜甜清香的青菜盖浇饭不比任何菜肴美味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