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水人

生活中哪有那么多风花雪月,而更多的只是一场负重修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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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的水没了,你打个电话送桶水",婆婆一边和我说道,一边忙碌的给孩子接上去踢足球要带的水,一瓶泡点儿菊花,另一瓶泡点橙汁,正好两瓶,饮水机里的水真好一点不剩……

“好的,妈”放下正给孩子准备穿的踢球衣服,我起身打电话,这两个小伙子啊,被我和婆婆娇惯坏了,也不是好事。

但想想孩子这一个暑假,又是暑假作业,又是补习班儿,每天下午还热腾腾,累哄哄的非要去体育场踢足球,实话实说,水平实在不咋地,每日的交锋,他们这一队,可谓一一一屡战屡败,但这一帮初学的小子们仍然士气不减,即便累的像狗,也觉得比在家里写作业过得幸福,唉,想咱们当年,也是这样啊……失败就失败吧,就当抗心理挫折训练了,好歹还能锻炼锻炼身体……家务,家长能帮的尽量帮点吧,慈母多败儿,估计就说的是我这样的人,

"2188XXX",拿起座机,随手我就拨出这个号码,因为太熟悉了,熟悉的可能就像家里的电话号码,就好像是家里的一份子。

“哪儿啊”电话里传来微弱的声音,可能是线路有问题,也可能是送水的大叔年纪大啦,大热天的,身体可能比较虚弱吧,我猜想着

“瑞丰路xxx,那个双胞胎孩子家”我笑着答

“嗯,知道啦,马上就去”

放下电话,忙碌着别的事情,又,静静的等待,偶尔,看一下,空了的饮水桶,忽然有些思绪就纷飞开了…

十几年了,饮水机换了3个。

十几年了,送水的电话竟然一直没变过。

十几年了,送水的人竟然一直没变过。

会记得,送水的大叔,今年看起来,应该有五十几岁啦,个子不高,大约有一米五,六的样子,身形偏瘦,脸色青黄,背有点弯,无论冬夏,头发总是乱蓬蓬的,身上总有一股劳动者淡淡的汗臭味儿……

会记得,送水的大叔,前些年,送水时会骑一辆破旧的摩托车,摩托车车身上挂着十几桶水,到楼下的铁大门跟前,停车,锁车,下车,他小小的个子,苍桑的样子,蓬乱的头发,颇有点拍西部牛仔的味道,只是少了那顶牛仔帽,如果要说真像什么,还真有点"犀利哥"的感觉……

取水,扛水,一路潇洒一路风,一路小跑到四楼,那速度,那耐力,让我们这些,空手走路上四楼还要停一停,歇两回,喘三口气的人来说,真真是惭愧的要命,真真是佩服的要命,想大叔怎么那么有劲儿呢,想的人那小小的身板儿,扛着二十斤重的桶装水上楼,怎么能那么有爆发力呢,难道他就不嫌累吗?

记得,送水的大叔,一年四季,都会穿得很朴实,很普通

夏季炎热,他总是穿一件,已经发黄发黑的白色t恤,或者干脆穿一件已经发灰的黑T恤,或者一件已看不太清本来颜色的衬衫,衬衫的后背面,总有一小团一小团的,一小点一小点的,白色的汗斑,衣服用一条,不知用了多少年的,已经磨毛了的,破旧的皮带束腰,随意的塞在裤子里面,下面的长裤,也经常会锈迹斑斑,有时天太热,他会卷着一条或两条裤腿儿,从不在意别人的目光,为了生计,其实哪顾的了那么多……

当他从你身边走过,一股汗腥味儿,就那么一丝一缕的,毫无征兆的,就那么飘转入你的毛孔……

冬季天寒,十几年间,从没有见他穿过西装,当然穿西装送水也不方便,就好像他总是那几件冬季衣服,一件黑色的,一件军绿色的夹克吧,应该穿了好多年了,褪色比较严重,扛水的肩膀那个地方,已经磨平了很多,头发仍旧是乱蓬蓬的,脚步一就是急匆匆的,为人依旧是热情的,身上那股淡淡的汗臭味儿,依旧是淡淡的……

会记得,这几年送水的大叔,把送水的摩托车换掉换成了个小三轮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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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次,家里的饮水机坏啦,送水的大叔,主动帮我们修理起来,因为时间比较长,公公就和他聊起来,问他为什么换三轮车啦,他说,年纪逐渐大了,骑摩托车也不方便啦,体力也不如从前啦,就花了点钱买了个小三轮儿,方便些。

公公笑笑,说,:“这么大年纪了,真不容易啊"

"没有办法呀,得养活一家人啊"

送水的大叔,也淡淡的笑笑,笑颜在青黄的脸色上,现出有点儿无奈……

“那你们送这一桶水能挣多少钱啊”公公继续问道“1个月大概能赚多少钱啊”

“一个月挣一两千块钱吧,不干这个也干不了别的,现在的钱都不好挣啦"

“挣这种钱太辛苦啦"公公说,“你的孩子都干什么的,让他们养活你呗”

“咱要给儿子修房,娶媳妇,花几十万,他们现在每个人只能顾自己家,都不容易,咱也不想麻烦人家,儿子姑娘还要养活自己家孩子,我能不麻烦就不麻烦人家啦"

"大叔你是哪的人?"我插嘴道

"晋庙铺"他憨憨的一笑,露出满口黄牙,手脚麻利的,找出饮水机的问题所在,迅速地修好,"修好啦",他不想再说家里情况,我们也不好意思再打听别人的隐私。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坚持,每一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故事,有时我们总想做这个故事的听众,偶尔会生发出一点怜悯之心,但我们忘了,这是不是别人的需要……

去年的有一段时间,送水的人换了一个小伙子,我问他,以前送水的大叔呢?

因为送水的大叔,是负责这一片儿的唯一的送水人,难道是他不干了吗?

"他是我老丈人,他这段时间身体不舒服,我替他送一段时间"小伙子说道,麻利的,取下旧水桶,换上新水桶……

大约过了3个月,送水的大叔,就扛着二十斤的桶装水,一步一步的走上了我家的四楼,只是,这脚步声,听起来,比以前沉重了很多,这上楼的时间,由原来的两分钟,好像延长到了三分多钟,看这乱蓬蓬的头发,看着这瘦弱的身板,比以前更显的消瘦了许多……

“你身体好啦”那天公公兴奋地问,“年纪大了怎么也不再休息几天”

“孩子也有自己的事情,不能总麻烦人家”大叔淡淡的笑着回答,仍旧一脸青黄的颜色……

后来,仍是大叔一个人,坚持着,这一片儿的送水,只是人们都说,送水上楼的时间,好像长了点儿,上楼的速度,好像慢了点儿,也会歇歇脚,喘口气,再弯下身子,一步一步,一个台阶又一个台阶……

十分钟过后

叮铃铃,楼宇门铃欢快的响了起来,听到铃响,我收回了思绪,从卧室出来,赶忙向门口走去,婆婆刚巧在客厅忙碌,比我离得近,开门……

习惯上每次,等大叔来送水,打了电话以后,都把买水钱先准备好,工整地放在,桶装水上面的放着一小花盆吊兰的下面,压着,从最早的五元,到六元,后来到现在的七元,大叔也习惯上,每次下去下小花盆儿,拿起钱,在安静的换好水,随手,又把小花盆儿放上去,每次,都显得那么自然,随和

二十公斤的桶装水,搬到四楼,送到家,现在售价是七元,估计大叔能拿从公司拿回一元钱………

我家住在四楼

整整大约五六分钟,我站在门口,静静的等,静静的看着,送水的大叔,才缓缓的从3楼的楼梯拐过来,缓缓的准备往四楼走,一步一步,一喘一喘……

他弯着身子,头发还是乱蓬蓬的,小小的身板,大大的,已经很陈旧的白衬衣的衣摆,今天耷拉在裤子外面,衬衫的扣子,还系得错了位,衣角一个长,一个短,就那么,晃着,就那么,晃着……

生,不易;活,不易;生活不易,可总还得继续!

且行且珍重

且行且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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