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隐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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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隐路

梦里常常出现这个路牌

在高高的路牌下面,只能看见茫茫雾气,雾气中有一个身影似有若无,看不清容颜。

当所有一切,全化作回忆,幻成梦境,才发现,梦境那么真实。

梦啊梦,请不要醒来!

昱昱张开双眼的时候,太阳早已从窗子照进来了,昨夜仿佛又做了同样的梦,梦里有一条模糊的路,灵隐路。

头也疼,眼睛也疼,最近究竟是怎么回事?

昱昱在注视镜子中自己容颜的时候,发现一片桃花黏在脖颈,奇怪,都深秋了,哪里来的桃花呢?

昱昱走出家门的时候,长长地伸了一个懒腰,不经意的发现,秋天来了,并且是那样的宁静而悠远,于是快乐的情绪打败了疲惫。

新的一天向昱昱张开了怀抱,像一只潮湿而宽厚的手掌......

手掌?

昱昱摊开自己的双手反复打量,不知道那密密麻麻的纹路里面,隐藏的是怎样的一段人生?

昱昱微笑着攥紧双拳,不论祸福,加油!

忙忙碌碌的白日,让人充实的有如陀螺,飞速的旋转,飞速的奔忙。总有那么多事情亟待解决。

下班的时候,已近黄昏,每天也只有这一刻,无比轻松。

只是最近昱昱总是有些眩晕,不知道是开车的速度太快还是为何,昱昱老是觉得两旁的实物在飞逝,透过墨镜,昱昱反复打量那些后退的人群,每个灵魂都退成灰白,匆匆的,没有笑容。他们和自己,究竟谁是谁的过客?

能不能再快一点?

快到看不见风景,快到听不见声音,快到直逼生的那一端?

黄昏终于在昱昱摘下墨镜那一秒退去,天边,遥遥的闪着颗明星。

每天回到家里都很疲惫,想将自己狠狠地抛到床上,然后甜甜的沉沉的直到自然而醒。

但是睡眠呢?

昱昱张大双瞳,再一次将自己交给药物。

困到睡不着,也是一种境界。

夜与眠的呼唤,昱昱睡不着却张不开眼睛。

那甜甜淡淡的香味从远处飘来,昱昱感觉自己似乎飞了起来,嗅着那甜香,轻飘飘,飞的老高老高。

飞到那模糊的,灵隐路。

昱昱梦游一样,习惯性的走上马路,熟练的打开停在路旁的车门,坦然的坐在无人驾驶的车里,然后,没有一句话,车便前行。

不知道谁在驾驶,只能感受风呼呼划过的声音。

车窗外,埋在夜的港湾里的城市,都睡了。

偶尔有几家窗口深夜还亮着灯,也许是女人在等待她们的男人。

无尽的桥啊,交错复杂像谁搭错的神经,怎么绕也绕不出去,然后汽车像迷路的甲虫,一直转到天明。

记忆一片空白。

然后就是在阳光中醒来,疲惫不胜。

昱昱的记性越来越糟糕,好多次站起来又坐下,再站起来再坐下,但却怎么也想不起要做什么事情。

只是生活一成不变。

平淡真实。

昱昱觉得自己像一滴躲在水杯里的泪,水的模样,伤的心。

心呢?

心去了哪里?

看书的时候捡到一句话,李商隐的:“水仙欲乘鲤鱼去,一夜芙蓉红泪多。”

水仙,鲤鱼,芙蓉,池塘。

那是怎样一场绝望啊!

纯洁的水仙,高傲的屹立在池塘中,也许只是一隅,淡淡的开,波澜不惊。

活泼的鲤鱼啊,懵懂的闯进水仙的世界。红鲤自由而无辜,水仙却动了心。

只是多看了一眼,于是生出无限的情丝。水仙于是有了心事,深深地埋藏,深深的。

只是芙蓉早就爱上了水仙,他早已计划着铺满池塘,在最繁花似锦的季节给水仙一个惊喜。

总之在水仙下定决心之前,在红鲤游走之前,一切,压抑而微妙。

水仙想就这一次,大胆选择,于是决定离去,她要跃上红鲤的脊背,一起流浪,永远永远。

可是结果会怎样呢?

  可是结果又能怎样?

可是怎么会有结果呢?

红鲤只不过给了水仙一场繁华的关于自由的梦境。

只是梦境。

水仙离开的瞬间,终于没有看见芙蓉一夜红泪流尽。

“水仙已乘鲤鱼去”

不复返回。

有谁,不曾有过越狱逃出现实的想法呢?

生活不过是一场寂寞的有期徒刑而已

熟悉的场景。

陌生的影子。

昱昱凭空做出牵手的姿势,幻想着身边有那么一个人,软软的头发,宽大的潮湿的手掌,高高大大,直需俯身才能看见自己。

父亲一样温暖的男子。

然后,一起漫步。

在校园,在街道,在仰望不到星星的树林里,在布满清荷的池塘边。

在思想可以达到的尽头。

一起漫步。

手牵着手。

手心里是潮湿温暖的汗水和安全的力量。

思维的风吹散记忆的沙,露出斑驳零星的往事。

记忆里里面总是涂抹不掉大学的影子,那么多回忆远远近近叠加出现,被岁月染上了灰黄。

路灯,寝室,流淌的自来水,还有等着锁门的宿管阿姨。

昱昱站在高大的杨树下看着迎面走来的三五成群的大学生,朝气蓬勃的年轻的脸,那么幸福灿烂。而年轻的那个自己,正跟着三五好友,笑着聊着,越走越近。

岁月就那样忽然的停止了,昱昱仿佛看见了漫天桃瓣飞舞飘洒。

可是伸出手,却连空气都抓不住啊。

又是黄昏,昱昱游走在真实与梦幻的边缘,找不到自己。

望着血红的夕阳,感受着无限的美好和无限的苍凉。

只是近黄昏啊近黄昏。

这是阴与阳最后交汇的时刻,属于夜晚的一切,已然蠢蠢欲动。

天边最后一丝光亮也收进了云层,白天的人们终于可以抛去面具,卸下伪装,自由呼吸。

没有物欲的灵魂,纯净的如同婴儿。

灵隐路。究竟是哪里呢?

大脑空荡荡的,什么也进不去,什么也不去想,昱昱本能的闭好眼睛,等待那抹甜香的气息。

也许那是地狱敞开的大门,即使是,也甘愿。

昱昱的头发大把大把的掉,每次梳头,昱昱都担心,怕自己会变成光头。

昱昱蹲下去疼惜的看着那些死去的发丝,他们曾经鲜活过,现在却安静的躺在那里,没有一点生机。

昱昱将他们收拢好,用不同颜色的头绳缠绕,然后放进锦盒,像安葬死去的自己,毕竟他们的身上,曾有过自己的精魂。

昱昱看见苍老在向她走来,笑眯眯的不怀好心。

沧海桑田

晃晃就是一生。

有的时候思念真的是一种罪过。

深秋过后的屋子里很冷,整个身体的新陈代谢都变的不活跃,连思维也好像冻僵了一般。

温暖永远是买火柴的小女孩最渴望的字眼,但是此刻被冰冻的却不仅仅是买火柴的小女孩的心。

去,找回你的心。

缥缈而又缭绕的命令,永远模糊又看不到尽头的灵隐路。

昱昱感受到泪水在眼角凝成冰晶,然后坠落。

当心中汹涌的不再是鲜红的血,当一切花木全部凋零,当瞎了的双眼再也看不见一切,于是一生便压缩成一段回忆的时间。

原来烦扰我们的漫漫长夜,细枝末节,现在回看才觉得唏嘘,我们只用了段回忆的时间,便度完了我们以为很漫长的一生。

无梦的日子,睡眠虽然稀薄,但是还好白天天格外明朗,昱昱拖着沉重的肉身,穿梭忙碌。而周遭的人们,亦是忙碌。

只有午餐时,大家才会按下暂停键,机械的排队,木讷的吞咽,优雅的连咀嚼的声音都没有。苍老环绕着整个餐厅,笑着在每个人的食物里投进衰颓的毒,然后看着大家渐渐麻木,渐渐垂暮。

造物的尽其所能将人区别,于是有人像烈火,不仅熊熊燃烧着,还要劈啪作响;有的人像蜡烛,静静燃烧明亮却没有温暖;有的人像燃着的一注香,火光微茫却有着挥之不去的袅袅淡雅。

但是苍老却一视同仁,服下衰颓的毒,将人都驱往永恒的虚无。

风力七级,这个学不会下雪的城市,却学会了发怒。昱昱习惯的走到路口,打开车门。120迈的速度也许不快,但是模糊的路面和凛冽的风却营造着恐怖的错觉。熟悉的公路入口仿佛四季如春,灵隐路。

昱昱努力想别过头看清楚是谁在驾驶,但是终究徒劳。车里音乐断续却悠扬。昱昱仿佛陷入深深的冥想,思绪也随音符飞舞。

这是哪里?如此熟悉。

推开布满尘土的门,一切置放都一成不变,惟独灰尘与蛛网证明了这个空间的长期空闲。

这是昱昱的大学,昱昱的寝室。

昱昱习惯性的打开阳台的门,寻找阳台上那些花儿,它们似乎在一瞬间枯死,仍旧保持着胜放时候的姿态。

昱昱听见心脏跳动的声音,多希望能够拥有一双带有魔法的手,轻轻一触,它们就恢复原样。

不知道是谁那么马虎,将卸下来的一扇铝合金窗子扔在角落,冬天到了,没有窗子的窗口,像饥饿的怪兽的嘴,凉衣架上的衣服还没有拿走,二哥的小背心,三姐的长筒袜,四姐手洗的床单还有昱昱用墨水染的一条艺术裤子,想起它们挂上去时候的样子,没有人耐心的去拧干它们,任由它们滴着水,象个受了委屈的孩子一样。

只是此刻它们哭累了嚷哑了心甘情愿的任由时间与灰尘嘲笑与亵玩,它们认命了。

暖气的夹缝里还塞着冬天的棉鞋垫,窗台上摆着一瓶瓶早被日光晒退色的洗发水。

昱昱的小床仍旧那么乱,床角放着记梦用的笔记本栏杆上卧着她夜夜抱在怀里的牛。

鼾声微茫,昱昱掂起脚尖才突然发现自己还睡在床上,仍旧是那个一成不变的壁虎式,只没有一点色彩,记忆把自己印在了那个夏天。

昱昱回头望了望二哥的床,天啊她也在,仰面睡在床的正中间,夸张的裸露着上身,二哥脚下是四姐的床,一贯的整齐,四姐侧卧着,散着发,依旧妩媚,只是仍旧不枕枕头她的好习惯。三姐不在,可能早起学习去了,床上剩下的只是一些开了包装的小食品。

原来一切都还好好的,它们还在,一如往昔。

只是我们将它置之不理。

每一天都是一个世界,每一个世界都是崭新的,一个个过往层层叠叠的被堆在记忆的阁楼里,忘了打理便变成了遗忘。

扑面而来的大风吹的昱昱睁不开眼睛,午夜的路口只有狂风的怒号。

好冷,昱昱瑟缩的将手插入口袋,却发现手里还握着一张封条,上面写着2006年6月25日。

十一

昱昱从未怀疑过生活,她懂得即使是开屏炫耀的孔雀,也有背后,不想被人看见的景色。生活总是给你繁华的表象,背后的景色,自己咀嚼。

只是黏在勃颈的桃花,遗留在手里的封条,以及那看不清的灵隐路究竟是什么?

去!

找回你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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