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回记忆

一场大雪之后,故乡的村落、田野白茫茫的。因为天冷没有人走出家门,而我有二十多年没有仔仔细细看看故乡的原野、故乡的村落,还有小时候玩耍过的地方。于是我冒着严寒,出门正西沿着一条大路向田野走去。

路上积雪没有完全融化,有来往的车溅起路上的泥水飞驰而过。

我拐弯向南走,路面有些窄,路上有积水,踩着泥水向前走,就是田野。白雪覆盖的田野,空旷寂静。麦田里一行行的麦垄露着绿色,麦苗上残留着雪,点缀在麦垄间,白绿相衬。偶有冬鸟飞过,远望白蒙蒙的天,有一片片灰蒙蒙的树林在田间地头,像诗,又像水墨画。

田间小路上雪厚点,踩上去咯吱咯吱的响。

我走到我家地头,望着一棵泡桐树,想起小时候全家人劳作的情形。一家人挥舞镰刀割麦子,累了在地头树荫下歇息,喝凉白开,吃母亲煮的面条,油炒的鸡蛋。一切恍然如是昨天的时日。

扭头向北望是我上小学的学校,现在已变成米楼村委、村委医院。学校里已没有学生,只有一棵高大的柏树挺立在校园里,诉说过往。

我内心有种无法用文字表述的情感,这几年,十几年,几十年,好像眨眼间就过去了。或许人老了,顿感时光匆匆,岁月易逝。

有人还在急忙忙的赶路,没有时间到小时候生长的故乡走走、转转。而我此刻正在寻找小时候曾走过的路,寻找留在脑海中的记忆,寻找片段碎影,用心回味,体悟,收获的是心的满足,情的幸福。

啊!时光啊,真快。啊!岁月匆匆,容颜留痕。真得在有限的生命里,好好珍惜余生。我慢慢的走,旷野中只有我一个人,风在耳畔呼呼作响。我要仔细的看,用心灵倾听孩提时随着母亲走路的声响,用眼睛倒放孩提时随母亲劳动的情景。把所有的这些录在耳中,留在记忆深处,直到永远。

我离村庄越来越远,到了我们村庄的大南地,又称南河的地方。有人说此处田野是阴宅的风水宝地,所以村里过世的人都埋葬在这一片土地上。偶有新立的坟茔,还有花圈放在上面,已是冬日,枯黄的衰草在寒风中抖着。

生老病死,自然轮回,在时空里演变;生生死死,在人世间悲喜交替。家族,亲情,血脉,有了墓碑撰文以待后人纪念。

血脉溯源,凝聚成团,叶落归根,对于一个家,是家族;对于一个国家,就是民族。于家于国来说只有精诚团结,才能兴旺发达!繁荣昌盛!

我绕向北方继续前行,走在邻村的路上,路过曾是一片桃林的地方。不会记错,不会记错,我们的校长曾领着我们一班孩子在桃林里上课。我望着那片桃树林,已没有了桃树,却是一排排的楼房。

我穿过我上小学的米楼村到了我家的北地,又称大方地。一块方方正正的田地,地里的麦苗旺实,不是我家种的,爹说地租给庞庄村的一个人种了。我也没有细问,我家三兄弟长年在外,父母年纪大了种不了地,我家的地全都租给别的人家种了。

紧挨着地的西侧有条上阳驿的大路,这条路仍是土路没有铺水泥。这是一条我上阳驿中学必走的路,那时候走起来感觉好长好长的。有一次我独自一人深夜从学校回家,走在这条路上,心里害怕极了,心怦怦的跳,不敢向两侧看,更不敢扭头向后看。我知道路两旁田野里有坟地,并且常听人说这条路上闹鬼,那时真的很信,我永远忘不掉那个深夜独自一人回家的情景。

今天我一个人又走在这条路上,不觉这条路那么长,路上有雪有泥。我心情很轻松,四周很静。

我走到路的尽头右拐一条斜路穿过我村的菜地。这条路是新铺的水泥路,这是一条人来车往的路,因为这路连着郭屯集,有赶集的人,有做买卖的车,所以这条路上不断人。路北是潘集的地,有好多的塑料大棚,种菜的菜农在里面忙活着。

我向我的小村走去,心里还恐遇见熟人,急急的走,又想多看看小时候玩耍过的地方,我家的菜地在哪里,我也分不清。

我走进村里沿着奶奶家的小胡同往里走,看到我家的祖宅,我的出生地,没有院墙荒芜一片,心里有丝丝的伤心。有万般不舍,我走进院里来来回回的走,我在寻找奶奶的影子,在寻找爷爷栽的椿树,我们的老屋已没了。一切都没了,我挚爱的爷爷奶奶走了,还有随着光阴流走的童年。

我走出胡同看见我小时候常在夏天里洗澡的池塘,里面没有水只有一些树。好在池塘没有填平,里面也没有垃圾,我心里倒也宽慰,小时候的往事在池塘边瞬间涌现出来,因为池塘离我奶奶家近,我经常从家里跑出来在这里玩,现在我仍能想像出那些时光里美丽的东西来。

绿柳,蝉鸣,蛙声,都不曾远去。

我不敢再走下去寻找小村的中心广场,村中央的那口老井,那棵老梨树。


故乡原野


白雪覆盖的田野


麦垄间的雪


上奶奶家的路


小时候洗澡的池塘


奶奶家的胡同



祖宅


上中学时的路


故乡田间小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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