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靠精神活着的人。靠坛坛罐罐花花草草活着。靠日常这些琐碎的动人的温暖活着。生活很美,我不能丢了这些日常。我不能没有生活。生活高于一切。艺术只是生活的一小部分。”——雪小禅
每个人心中都有诗和远方,于我,生活美学就是一首最美好的诗歌。而内心有光,就有比远方更远的地方。
可能性格原因,亦或年龄渐长,越发喜欢安静。选新房时,我选择了离城市偏远的小区。永远无法忘记第一次看到这个露天大阳台时激动的心情。楼前是流水潺潺的人工湖,房后是宽敞明亮的小区花园,突然就有了“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的幻觉。
很多人都有一个花园梦,而我把这个梦想寄托在这一方露台。新家是我自己一点一滴设计的。喜欢古朴自然的事物,于是就有了防腐木铺就的木地板,踏上去有原始的砰砰声,如同自己的心跳。植物中偏爱藤。藤蔓,好似一个妙龄少女的名字,柔软,痴缠,绵长。不喜普通的花盆或防腐木花箱,希望每一处都有艺术感,喜欢沈从文的《花花朵朵 坛坛罐罐》,有对文物的鉴赏心得和艺术感悟。于是,淘了老坛子,想着把春天装里面涨出海一般绿色的浪潮。
春天,嫩柳初醒,鸟鸣如清露晨流。猫在阳台看春天,给多肉洗了洗澡。我把精神养在器物里,把闲言碎语留给市井小人 ,只管优雅从容心怀远方。在世事沧桑之间,习得安然无恙的内心。时光静好,似被春雨冲泡的清淡的茶。我们都喜欢草木被光擦亮的样子,通透的叶面跳出光的水花。当我们在绿丛花田里暂停思考一秒钟,仿佛就做了一秒钟的花木,并不是在寻找什么答案,只是成为了春天最简单的一部分。阳光像一个紧实温柔的拥抱,抱住所有人,抱住每一个欢笑或落寞的日子。微风撩人,阳光不燥,你不远不近,一切美好的相遇,刚刚好。
浅夏微雨,鸟鸣幽绿,取景入画。周末时光,儿童楼下嬉戏,如春天般充满活力。蛙鸣被吵醒,小心从湖里探出声来。娃儿躺在光下,不知觉发出轻柔的鼾声。夏日是最惬意的时光,夏风任性,自顾画一丛野蔷薇,点燃满园的寂寞。盛夏悠长,阳光像打翻的蜂蜜,把脸抹的黏糊糊的,不如春日般清爽。淡淡的茉莉花香,随着清凉的夏风溜进窗子,让整个家都飘满了诗。风剪碎万树的影子,背景是一窗茉莉的清幽,楼下圆圆的荷叶,花起身在瓷一样的湖面。是这样夏日宁静的薄暮十分,让我们努力地生活下去。夜凉如水,风轻拂过莲池。茉莉打开少女般清淡的香,蛙鼓敲打在荷塘。夏风徘徊在叶片之间,这世界也是这般清爽凉快。
初秋,就是有这样的况味。细细碎碎的光线,落满记忆的窗台。秋天骑着魔法扫帚,就是要给你点颜色瞧瞧。青藤垂至眼下,如在倒叙,它把青春送给了夏季。若你细看,几片叶子拂在墙壁,韵涨起来,把人比得瘦下去。喇叭花探出触角,为一场演奏壮大队伍,试要用无声的方式把蝉鸣压下去。每一朵都有自己的秀场,就看你如何发光,独自芳华。繁花似锦,也有不起眼的小花随意开放着,雏菊是必备的,鹅黄的花心,暖暖的,细长的小瓣儿排列整齐,像是女儿的眼睫毛,短小而精致。现在自己亲手种出来送给自己,像光一样被撑开的不只是眼睛,还有心呢!每天进步一点点!总有些什么,是命中注定。
一场雪,如细腻的奶油,把过往的时光存封,连同所有的深情。我偏要以心情为器具,给日子裱出深深浅浅的花来。千秋雪堆积在绝句边,推窗可及。薄雪飘山,像诀别秋天的悼词,人间一夜就白头。人总是失去后开始怀念,比如夏天,比如……初冬。给心底留一抹暖色调。
汪曾祺《人间草木》里写:一定要爱着点儿什么,恰似草木对光阴的钟情。逝去的从容逝去,重温的依旧重温,在沧桑的枝叶间折取一朵明媚,簪进岁月肌里,让它疼痛又甜蜜,许它流去又流回,改头换面千千万,我认取你一如初见。
唯那些植物女子,是朵朴素的花,或野生的树,有着明确的生活姿势。不大众,不随波逐流。亦不过于小众,不落落寡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