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说起马来,往往都是“马到成功”、“万马奔腾”、“金戈铁马”的硬词。而一说到驴,马上就变成了“笨驴”、“秃驴”、“犟驴”,不但“黔驴技穷”,而且要“卸磨杀驴”。但是,在宋朝的时候可就不一样了。宋朝的驴却咸鱼翻身,成了人见人爱的宝贝疙瘩,宋代的驴业,也是空前的发达。
有人闲着没事,在《清明上河图》中发现了个秘密:整幅画中,一共有20匹马,但驴却有45头之多。又有人说,宋代的驴基本上普及民间。在“包公审驴”的故事中,穷光蛋刘五有驴;在“陈抟坠驴”的传说中,大神仙陈抟也有驴。而文人墨客们,更是把骑驴写驴思考驴当做了一种时尚。
王安石罢相后,便“退居金陵,多骑驴游钟山”。苏东坡是“往日崎岖君知否?路长人困蹇驴嘶”。张孝祥是“蹇驴夜入定山寺,古 屋贮日松风清”。张雨是“帕头蒙寒驴背驼,泥滑稳于杯渡河”。曹伯启是“豪家比日醉金樽,驴背愁诗睡正婚”。陆游是“爱山只合倒骑驴”,而他的“此身合是诗人未?细雨骑驴入剑门”,则更为人们所熟知。至于黄庭坚和陈师道,更是由驴入禅,别有洞天。黄庭坚说:“牵驴引江水,鼻吹波浪起。岸上蹄踏踏,水中嘴对嘴。”“骑驴觅驴但可笑,非马喻马亦成癖。”陈师道说:“复作骑驴不跨驴,此生断酒未须扶。独无锦里惊人句,也得梁园画作图。”有一次,诗人陈履常与黄叙达同行。黄叙达骑在驴背上摇头晃脑地吟咏高歌,陈履常跟在驴屁股后面负杖挟囊。这生动的一幕恰巧被画家李柏时看见,于是李柏时便用“美拍”的手法画出了一幅人、驴、仙合而为一的惊世图画。
在宋朝,不但驴“吃香”,而且还可以“香吃”。有一种比较流行的说法,说宋朝不允许人们吃驴肉。对此,并没有任何官方文件可以证明。而且即使有禁令,也肯定执行的不到位。因为宋朝人不但吃驴肉,而且是急头掰脸地吃。比如宋哲宗时的宰相韩缜。
韩缜是个典型的吃货,而这个吃货最喜欢吃的有两样东西:烤乳鸽和炖驴肠。做驴肠的技术含量很高,时间短了不熟,时间长了太烂,火候不好掌握。而且驴肠必须新鲜才行,隔夜就会变质。为了保证吃货韩宰相时时刻刻可以吃到新鲜的驴肠,厨子们想到了一个办法:他们事先准备一头驴栓在厨房旁边,什么时候想吃就什么时候开肠破肚,取出驴肠下锅烹制。
那么,宋朝的驴为什么这么“吃香”呢?
其实,宋朝真正吃香的畜牲还是马,只不过宋朝实在太缺马,就只好由“驴唇不对马嘴”的驴来对付了。自古以来,马都出自北方。但由于宋朝的疆域所限,东北在契丹人手里,西北是党项人的地盘,所以宋朝弄匹马比抓个特务都难。于是,驴才成了香饽饽。这是事实。但人们往往觉得这样的事实不太艺术,所以往往更相信宋朝的驴吃香,是因为皇帝们对驴有着特殊的感情。
话说赵匡胤落难之时,被困襄阳。举目无亲,身无分文,只好栖身于一座寺庙中。庙中的老住持火眼金睛,一眼就看出赵匡胤不是凡人。于是就指点他去做“北漂”,还把唯一的一头驴送给他做脚力。结果,这头驴果然把赵匡胤送到了皇帝的宝座上。赵匡胤的弟弟赵光义继位后,一门心思想收回燕云十六州。所以灭了北汉后,便迫不及待地御驾亲征攻伐辽国。结果,高粱河一战宋军惨败。赵光义身负重伤,战马也被射死。走投无路之际,发现一辆驴车,这才“窃驴车而遁”,死里逃生。
当然,宋朝与驴有渊源的不只是宋太祖宋太宗,还有宋徽宗。靖康元年,金兵南侵。宋徽宗不是奋不顾身地组织抗敌,而是奋不顾身地将皇位传给儿子,然后带着亲信们连夜乘船沿汴河南逃。此时正值枯水期,水浅船慢,严重影响了逃跑速度。于是,到了商丘后,宋徽宗果断地弃船登岸,买了头驴继续狂奔。但“事不过三”,宋徽宗没有祖宗们的好运气,最终还是被金人抓到了五国城。
那么,为什么驴能给宋太祖宋太宗拉出个大宋江山,却把宋徽宗拉向了万劫不复之地呢?难道是这时候的驴犯了“驴脾气”?当然不是。究竟是什么原因,不说你也知道。但是,如果此时再补充个小故事,可能就更容易理解了。
有一天,书画皇帝宋徽宗在市面上看到有人在卖驴画,于是便非常关注地打探天下哪个人画驴画得最好。大家都不约而同地说:“朱子明是天下画驴的NO1。”于是,宋徽宗立即招朱子明进宫,一心一意地为他画驴。一不留神,朱子明成了天下第一画驴人。而宋徽宗,也自然成了发展驴画事业的第一推动力。
传说陈抟老祖骑白驴入汴京,途中听说赵匡胤黄袍加身,大笑着从驴上掉下来,说:“天下从此太平了。”对此,清朝人丘逢甲作诗云:“道士坠驴天下定,香孩夹马圣人生。”别说凡人,连仙人们都在完美地配合着皇帝们那点“驴事”。但唯独真有“驴事”的赵匡胤,却从不把那点“驴事”当回事。相反,本来没有“驴事”的宋徽宗们,却非要闲着没事整“驴事”,结果闹出了大事。
所以,我们要学会像宋太祖宋太宗那样'借坡下驴”,可千万别像宋徽宗那样“瘦驴拉硬屎”呀!
来源:杨德华 《借历史的坡下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