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们院子里养的一只名叫月亮的萨摩耶死了。
月亮死了,对我来说很突然。虽然只是一楼之隔但是我极少花时间去看它,与它接触还是它刚来院子的时候。第一次看见它,它才四个月大,圆滚滚的身子衬得腿特别短,那个时候我天天嘲笑它胖,叫它小短腿,牵着它使劲儿蹦哒。一开始我以为它是只小母狗,毕竟通体雪白还取个叫月亮的名儿,很难相信它是只公狗,可事实就是如此,真让人意外。
月亮和我们一起住的这段日子里,它从不扰民,三个月来不曾听见它叫过一声,但是月亮这个乖宝宝却极易生病。昆明风急,到了冬天昼夜温差也大,这三个月来,月亮生了好几次病,这最终还是栽倒在病床上。
月亮一直像个调皮的孩子,喜欢在外面撒欢儿地跑,它有孩子一样的天真可爱,喜欢玩儿,同样它也像孩子一样任性不听话。生病了就不喜欢吃东西,不舒服时不吃,不是自己喜欢的不吃,也正是因为这样的任性让它的身体不足以与病魔抗衡,走向了死亡。
月亮于我,只是一个过客,一直负责照顾它的是一个高高瘦瘦的短发姑娘,月亮和我并没有太多交集。短发姑娘每天五点半准时陪着月亮在院子里跑跑跳跳,只要不是打雷下雨总能看见她俩,更不用说一日三餐,喂饭添水了,许多时候我都以为短发姑娘在这儿唯一开心的事就是和月亮在一起了吧!月亮还小不听招呼,可是每当它在短发姑娘身边时就格外乖巧。月亮来这人世间还不满一年,却是经历了两个主人,说来讽刺,一直照顾它的却不是其中任何一个,而是这位短发姑娘,陪它走过这一生。
月亮离开的那天,天气格外暖和,即便是到了晚上也是皓月当空,明明满月象征着团圆啊?我一个人坐下楼下的椅子上,看短发姑娘在我面前来来回回走了好几趟,她神色间多了几分落寞。我也是鬼使神差般地叫住了她。短发姑娘愣愣地抬起了头看着我,“听说,月亮走了?”我知道这实在算不得一个好的开头,却也是我最想证实的事情。她静静地蹲到我身边轻轻说:“对啊,今下午走的。”“哦,原来是真的啊。”
当短发姑娘亲口说出月亮走了那一刻,我清楚的知道她很难过,她脸上的红退不去,她手上的凉捂不热。我是该说些什么安慰她的,可是,我该如何去说,我又能说些什么呢?那一刻我突然发现,面临死亡时,一切都好苍白无力。
在和短发姑娘的交谈中,我才知道原来月亮早在一个月之前就生病了,去医院看了好几次也不见起色,它已经很长时间不进食了,只靠喝水维持生命。病来如山倒,人狗都一样。短发姑娘拉着我说:“那得多难受才会不想吃东西啊,狗狗可是啥都吃的啊!”
我没养过动物,但是我老家曾经养过一只看庭护院的土狗,这一养就是十多年。我自己虽不曾养过但是每次回老家都会和它打闹一番,我们也早就把它当成家庭的成员之一,爷爷奶奶离开家总会先把它安顿好。所以当听闻它被人打死了的时候,我真的有想赶回去把那个人打一顿的冲动。但是短发姑娘一直养着月亮,看着它一天天长大,虽然时间不长,但在这一百多天的时间里,早就生出了一条细腻的感情线,割舍不掉。
“我刚给它买了新罐头,它还没来得及吃呢。”短发姑娘说,我知道短发姑娘已经尽力了,但是最终还是没能改变这结局。没坐多久短发姑娘离开了,她说去收拾一下房间,待会儿月亮的骨灰就要送回来了。
看着短发姑娘离去,我忍不住唏嘘生命的脆弱,又不得不感慨这份感情的可贵。在安慰短发姑娘的时候我说“生死有命,看开点。”安慰别人的时候说什么都轻松,可是这生死如何叫人看的开呢?得知月亮死了的时候,许多人都去看了一眼算是告别,可是我没有去。我不想看见生命在我眼前消失,我也不敢去面对这残忍的生离死别。看淡生死这四个字以无数种形式围绕在我身边,告诉我要看淡点,可是没有一种教我如何去做到看淡点。我怕死,我从未像现在一样珍惜活着的时光。我知道生活中依旧存在很多不如意,但是活着本身就是一件特别棒特别棒的事情啊!东边的朝霞,西边的夕阳,白天的暖阳,晚上的繁星,城里的繁华,山里的宁静,门外的花花世界,屋内的温馨甜蜜,只有活着时 这一切美好才会是自己的美好,死了就什么都没了。我承认我在死亡面前是个懦夫,但我可以是生活里的勇士。我热爱我所拥有的一切,我享受正在经历的一切,我知道我终究战胜不了死亡,但是我可以拥抱美好勇敢的面对死亡,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