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读陈寅恪《柳传》五九一——河东君患病(三一)、2025-09-12

(7)先生对李子资料的笺释

然则谭氏于崇祯十六年癸未所饷牧斋之徐园李,殆是李东璧所言季春熟,或四月熟之品种。牧斋既以西施比河东君,夫西施之病在心痛,不在面干,故吴普、苏颂、崔元亮诸家称列李实核仁之功效,自不必用于“乌个头发,白个肉”之河东君,转可移治“白个头发,乌个肉”或与王介甫同病之牧斋。由是言之,河东君应食李肉,牧斋应食李仁。但据旧籍,多夸诩其无仁,岂梁生之厚赠专为此际之捧心美人,而没口居士(见金鹤冲《钱牧斋先生年谱总述》)却无福消受耶?

4、诗意

牧斋《禾髯遗饷醉李,内人开函知为徐园李也。戏答二绝句》诗意:

其一:这种醉李根比仙李深,李树的叶子要慢慢追寻。是语儿亭边特有的具有芳香的品种,西施曾经用它治疗过心疾。

其二:等不及倾倒筐子放置到盎盆里,打开筐子一看就知道是徐园的李子。把新诗错为《来禽贴》,与妻子一通笑谈。

曹溶《静惕堂诗集 四三 槜李》诗意:

其一:最初(这种李子)的名声有净相寺而起,徐园李子的价格顿时就显得轻贱了。借用刘克庄的牙齿来尝新,咀嚼出来金钟玉磬的声音。

其三:用淲水浇灌的曲根时代长远,筵席前用牙一咬犹如得到仙浆。这种帝宛上林来的品种不能外借,(其品种的真假)看看李子上有没有西施的指甲痕就行了。

其四:(这种李子)表面成熟像柰但是更脆,汁液像杨梅但是没有酸味。江南江北(除了此地)再无这个品种,是西子的美丽,(通过这种李子)让人一窥豹斑。

其十:这种低微的物品怎能在殿堂用鼎鼐盛放陈列,(无奈)国家在(此李)新鲜时年年宣索。一年来街头无所可卖,让司马相如一类的人愁苦难行。

朱彝尊《曝书亭集 九 鸳鸯湖棹歌一百首》诗意:徐园的李子核是何等之小,(其味道)未必比净相寺所产的更甜。听说是经过西施手掐的,现在每个李子上都有掐痕。

(六)牧斋此期礼佛

1、《初学集 八二 造大悲观世音像赞》云:

(1)文云:

女弟子河东柳氏,名如是。以多病故,发愿舍财造大悲观世音菩萨一躯,长三尺六寸,四十余臂,相好庄严,具慈愍性,奉安于我闻室中。崇祯癸未中秋大悲弟子谦益焚香合掌,跪唱赞曰:有善女人,青莲淤泥,示一切空①。疾病盖缠②,非鬼非食,壮而相攻③。归命④大士,造大悲像,瞻礼⑤慈容。我观斯像,黄金涂饰,丹檀斫砻。犹如我身,四大和合⑥,假借弥缝。云胡大悲⑦,绀目⑧遍照,地狱天宫。母陁罗臂⑨,屈信爬搔⑩,亿劫捞笼⑪。而我一身,两目两臂,兀如裸虫⑫。生老病死,八苦交煎⑬,呼天告穷。以是因缘,发大誓愿,悲泪渍胸。因变生病,因病忏悔,展转钩通。是爱是病,是大悲智⑭,显调伏⑮功。我闻之室,香华布地,宝炬画红。楼阁涌现,千手千眼,鉴影重重。疾苦蠲除,是无是有,如杨柳风。稽首说赞,共发誓愿,木鱼鼓钟,劫劫生生,亲近供养,大慈镜中。

①胡引:一切空,《佛学大辞典》 (杂语)空假中三观中,空不唯为空之一,假中皆为空也。止观五上曰:“一空一切空,无假中而不空,总空观也。”

②胡引;盖缠,佛教谓五盖与十缠皆烦恼之数,故以"盖缠"指代烦恼。参阅《大智度论》卷七、卷十七。 《维摩经·佛国品》:悉已清浄,永离盖缠。 

③胡引:壮而相攻,司马相如《长门赋》:心凭噫而不舒兮,邪气壮而攻中。下兰台而周览兮,步从容于深宫。正殿块以造天兮,郁并起而穹崇。间徙倚于东厢兮,观夫靡靡而无穷。挤玉户以撼金铺兮,声噌吰而似钟音。

④胡引:归命,归顺。《三国志 卷八 魏书 张鲁传》:“本欲归命国家,而意未达。”

⑤胡引:瞻礼,瞻仰礼拜。《初刻拍案惊奇》卷一七:“每日清晨,在神堂前过,只在门外略略瞻礼,叫小童进去炷香完事。”

⑥胡引:四大;佛教用语。指地、水、火、风,乃组成宇宙、人身的基本元素。《喻世明言 卷二九 月明和尚度柳翠》:“一旦无常,四大消歇。”《初刻拍案惊奇》卷一四:“因晓得人身四大乃是假合,形有时尽,神则常存。”

⑦胡引:大悲,想要拔除一切众生痛苦的心。南朝陈 慧恺《摄大乘论序》:“大悲平等,诱进靡穷。”

⑧胡引:绀目,佛的眼光为绀色,即黑红色。

⑨胡引:母陁罗臂,即佛的手。

⑩胡引:爬搔,喻整顿。 明 袁宗道 《明吏部尚书汪公墓志铭》:晋公户部尚书,总督仓场。仓场,利孔也。而主宰者率蘧庐其官,而脂泽其家,乃弊窦百如窜穴矣。公咄嗟间,爬搔殆尽,即胥隶无所庸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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