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读陈寅恪《柳传》五八九——河东君患病(二九)、2025-09-12

(四)同书《二十 下 东山诗集“〔崇祯十六年癸未”〕元日杂题长句八首》其八云:

春日春人比若耶,偏将春病卸铅华。(胡引:春日春人比若耶,偏将春病卸铅华。 绿窗旧谱姜芽字,绮阁新评玉蕊花。 晓镜十眉传蜀女,晚帘双燕入卢家。 江南尚喜无征舰,院落烧灯听鼓挝。)

前有注,不赘。

(五)《禾髯遗饷醉李,内人开函知为徐园李也。戏答二绝句》

1、其一云:

醉李根如仙李①深,青房玉叶②漫追寻。语儿亭畔芳菲种,西子曾将疗捧心。

其二云:

不待倾筺泻盎盆④,开笼一颗识徐园。新诗错比来禽帖⑤,赢得妆台一笑论。

典故:①胡引:仙李,《述异记》:中山有缥李,大如拳者,呼仙李。李尤《果赋》曰:如拳之李。陆士衡《果赋》曰:中山之缥李。又云:仙李缥而神李红。

②胡引:青房 ,泛指李树或李子。玉叶,比喻花木娇美珍贵的枝叶。王建《调笑令 胡蝶》词:“胡蝶,胡蝶,飞上金枝玉叶。”

③胡引:语儿亭,陆广微 《吴地记》:县(嘉兴县)南一百里,有语儿亭。勾践令范蠡取西施以献夫差,西施于路与范蠡潜通。三年,始达于吴,遂生一子。至此亭,其子一岁,能言,因名语儿亭。 

④胡引:倾筺,《召南 摽有梅》: 摽有梅,其实七兮!求我庶士,迨其吉兮! 摽有梅,其实三兮!求我庶士,迨其今兮! 摽有梅,顷筐塈之!求我庶士,迨其谓之!盎盆,原指盆与盎等大型盛器,后衍生为凡庸粗俗之物的代称。

⑤胡引:来禽帖,《来禽帖》为东晋书法家王羲之《十七帖》丛帖的第二十五通尺牍,又称《青李帖》。现存墨拓本2行20字,内容记述青李、来禽等植物种子的保存方法,反映其晚年种植桑果的生活实践。

2、先生笺释

寅恪案:“禾髯”者,即《初学集 八五 记清明上河图卷》文中之“嘉禾谭梁生”及此《醉李二绝句》前一题《虫诗十二章读嘉禾谭梁生雕虫赋而作》诗序中“禾髯进士谭埽”。又此“虫诗《序末署》癸未三月十六日”,牧斋此二绝句后一题为《癸未四月吉水公总宪诣阙,慨然书怀》诗,可知谭梁生以其所著《雕虫赋》请教于牧斋,或同时以徐园李相饷也。至关于徐园李事,茲略引载记,考释之于下。

3、先生考证李子

(1)李日华《紫桃轩杂缀三》云:

今李脯佳者推嘉兴,吾郡不闻擅是。岂古昔地气不同耶?(寅恪案:《本草纲目 二九果部 李》条,引韦述《两京记》云:“东都嘉庆坊有美李,人称为嘉庆子。久之,称谓既熟,不复知其所自矣。”可供参考。)余少时得尝徐园李实,甘脆异常,而核止半茮(jiāo),无仁。园丁用石压其根使旁出而分植之。一树结实止三十余枚,视之稍不谨,即摇落成空株矣。以故实甚贵,非豪侈而极意于味者,未始得尝也。

胡案:李日华,《明史 卷二八八 王惟俭传附李日华传》略曰:日华,字君实,嘉兴人。万历二十年进士。

其人在嘉兴不闻携李典故,或是自狂?

(2)《嘉兴府志 五 古迹门 二 徐长者园》条云:

园在嘉兴。长者宋人,学道术,年八十。治圃栽花,老于此。

同书《三三 果类 槜李》条云:

俗名潘园李,大如羌桃。至熟犹青,核最细,味极佳。春秋越败吴于槜李,在石门桐乡之间,遗种至今不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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