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凉如水，不语喜悲。
何其站在阳台向外眺望远处的灯火，任由夜风将头发打乱。
此刻，他在阳台已经待了足足两个小时，甚至动都没有动过一下。
他眼睛里忽明忽暗，让人难以捉摸。
蒙雨瑶看着他那枯槁的身影，仿佛能够读出他内心的孤独。
这种孤独，她能感同身受。
只是，这几天，这种孤独感似乎没有以往那么强烈了。
她不得不承认，这些变化来自于何其，一个十分惹人讨厌，却又似乎值得信赖的人。
“喂，你在外面待那么久干嘛，不睡觉了？”蒙雨瑶从屋里来到阳台，走到何其的身边。
“一会就去。”何其淡淡地回了一句。
“你这副模样，倒是少见，有心事?”
“没有，心事是弱者才有的软肋，我早几百年就没有心事了。”
“那么你比我强，我都不敢说我没有心事。”
“你都活了三百多年了，竟然还有事情想不开?”何其非常好奇，蒙雨瑶到底会有什么样的心事呢？
“只要心里装着东西，谁都难免会有心事。”
蒙雨瑶的话，让何其无法反驳。
是啊，谁又能真的没有心事呢？说没有的，不过是自欺欺人。
两人就这样静静地站了不知多久，最终还是蒙雨瑶打破了沉默。
“你还在想张羽给你讲的事情?是不是想到了你的哥哥?”
“不要假装很了解我，我告诉你，我只在特定情况下，才可能会想到我的那个哥哥。”何其转过脸，对上了蒙雨瑶的眼神。
“什么特定情况？”蒙雨瑶问道。
“身无分文或者实在无聊想找他麻烦的时候。”何其坏坏地笑了笑。
“哈哈，你们两兄弟真有意思，你父母为了你俩估计没少操心。”蒙雨瑶难得露出笑容，那笑容让她整个人少了几分冰冷，多了几分暖意。
这是何其之前从未见过模样，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形容。
“没什么好操心的，偏袒哥哥不就好了？反正怎样都是我的错。”何其摊了摊手，无奈地说道。
也许是被蒙雨瑶的笑容所感染，何其心情似乎也明媚了不少。
“我觉得你父母偏袒你哥哥是个正确的选择，因为你确实太坏 。”
“你还真讨厌呢，好歹活了三百多年，连含蓄点都不会。”何其白了蒙雨瑶一眼。
“你是不是又欠收拾啦?”蒙雨瑶扬了扬自己的拳头。
“能不能别老使用暴力，解决问题的方式有那么多，换一种行不行?”
“可这个对付你最有效，不是吗？”
”好了，别老是说我，不如说说你自己吧，300年前还没有计划生育，你应该也有兄弟姐妹吧，你们相处得如何？”
“算有吧，不过我从来没有跟他们生活在一起，也说不准会不会相处愉快呢。”
“那么他们是跟我一样，还是跟你一样?”
“严格来说，应该跟你一样。”
“那么说他们早就过世了对吗?这么多年来，你有过爱人或者伙伴吗？”
“没有。”
“那么这三百年来，你都是孤零零地一个人过吗，会不会很寂寞?三百年看起来是如此的漫长……”
“其实也没有你想象中那么漫长，而且也算不上孤零零，虽然不多，但勉强算有同类。如果真的孤零零，其实也不错，也不至于现在这么被动。”
“你说的同类，是指搜寻你的人吗？”
“没错。在名义上我还得叫他一声哥哥，但实际上他是我遇到过的最大的麻烦。”
“其实，张羽好奇的事情，我也一样好奇，像你们这样的人，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我们和你们的身体构造到底有什么区别？”
“实际上你我的区别，并没有你们想象中的那么大，甚至可以说没什么区别。”
“那你的血为什么可以治病？你为什么可以感应到那些我感应不到的东西？你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奇怪的技能?”
“其实我不过是恰巧被命运选中而已，并无任何特别之处。实际上我不是因为特别所以被选中，而是因为被选中，所以才特别。”
因为被选中，所以才特别吗？何其暗自琢磨着梦雨瑶的这话。
“那你觉得被选中算是幸运还是不幸运呢？”
“那么你呢，你会羡慕看似厉害，却每天这样东躲西藏的我吗？”
“既然是特别的人，总会有特别的境遇。我并不了解你的生活，更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所以我不好去判断。但是我不得不承认，有那么几个瞬间，我会冒出这样的想法，如果我是你，也许可以做许多我想去做的事情。”
“例如跑去教训张宁一顿?”
“你别说，按照我以前的风格，估计我早就以牙还牙了，不过，我现在突然觉得这样一点意思都没有，她已经不值得我去在意分毫。”
“这些恐怕都不是你的心里话吧？我猜你甚至已经想好了不少找她麻烦的点子。”
“你……”何其的心思被一下拆穿，顿时有点窘迫。
“有什么计划你不妨说来听听，也许我有办法能够帮你？”
“真的?”一听到蒙雨瑶愿意出手相助，何其兴奋得把自己早就想好的几个报复计划和盘托出。
这里面既有直接针对她本人实施嫁祸陷害的计划，也有采取迂回路线，从酒店方面下手重创张家生意的计划。
蒙雨瑶饶有兴致地听着何其一个一个计划地讲解，显得尤其的专注，不时点了点头。
“这些计划，多多少少都有点难度，如果你能助我一臂之力，便再好不过。”何其满脸期待着看着蒙雨瑶，也许她还有许多自己不知道的技能可以派上用场呢。
“帮你？别做梦了，这么无聊的事情我才不做呢！不过，你这人也真够损的，这些计划但凡是个好人都想不出来，你倒好，感觉灵感源源不绝。”
“你这是什么意思 ，刚刚才说要帮我的!”何其被梦雨瑶弄得莫名其妙。
“怎么了，就准你忽悠人，不准别人忽悠你啊？被忽悠的滋味不好受吧？我不管你了，睡觉去!”蒙雨瑶白了何其一眼，回屋子里去了。
何其气得牙痒痒。
无聊吗？也许吧。
*
待何其自然醒来，已近中午，照例又是点外卖送餐。
这种尽量避免出门的宅男生活，何其过得非常舒适与习惯。
此时，蒙雨瑶已经在小房间里修炼了近两个小时。
只过了短短两天，附近潜伏的爪牙已经被张羽一一标记，连照片都发过来了，效率高得让人叹服。
这也再次说明那些爪牙智商不高，没有太高的伪装技巧，用心观察便能识破。
何其拿着张羽送来的爪牙分布示意图图，发现情况不容乐观。
在离何其他们蛰居地不远的一定范围内，爪牙十分密集，而更远处的爪牙分布则显得零散得多。
从此可以看出，他们圈定的中心地点离他们并不远，且随着搜寻的推进，这个中心地点将会不断调整，直至把他们锁定。
这样看来，管理这些爪牙的人思路倒是非常清晰。
何其曾经问过蒙雨瑶:“既然你的模样一直在变，爪牙又怎么能够一眼就把你识别出来？”
她无奈地笑了笑，说道:“对于爪牙来说，我就像被标记过一样，一眼就能看到，就如同漆黑的夜幕下，唯一的那盏灯。”
“可是，他们这样的排查效率太低，对于没有防备的人自然有用，像我们这样有所防备，足不出户的人来说，效果不会太好。甚至会发生像之前那样，让你从眼皮底下溜走的情况。”
“你别轻敌，除了爪牙之外，他们还有实力强劲的臂膀，能通过及时分析爪牙搜索的情况，找出可疑点，重点排查，目的是发现爪牙发现不了的异常，甚至潜入爪牙无法潜入的地方。虽然臂膀数量不多，却比爪牙难对付得多，智商和战力都不是爪牙能比!如果我们当时在酒店里多呆两天，或许臂膀便会找上门来。”
什么,除了爪牙还有臂膀?何其暗暗吃惊：这蒙雨瑶什么回事，总藏着重要的事情不说？！
“那么如果现在遇到那些所谓的臂膀，我们是不是就糟糕了？”
“是的，以我现在的功力，或许连臂膀都应付不了。”
“为什么你那哥哥可以调动那么多的能量，又爪牙又臂膀的，而你却如此形单影只，这样的力量对比也太悬殊了吧？你自己就没有类似爪牙和臂膀那样的手下或帮手吗？”
“这事一时半会我也解释不清，总之一言难尽。”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