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完这个标题我自己先笑了一会儿,接下来讲的故事是我的亲身经历。
那是我在北京上大学的一个寒假,我和老公,不,当时是男朋友,一起买票回山东老家。没有买到卧铺,反正年轻,坐坐也累不死人。
春运,大家都能想象到那个场景,一大堆人提着大包小包往上车口上挤,远看还以为是小蚂蚁回巢了。我和老公是被这股洪流冲进车厢的。不管怎么样,找到位置赶紧坐下,一边擦汗一边惊愕的看着慌乱的人群,感叹上火车真是个体力活。
这边嘴还没合拢,一低头脚底下也坐满了人。自带小马扎的,塑料凳子的都以硬座靠背为依靠坐下,一个地中海大叔在车厢地上铺了报纸,席地而坐,将自己塞在桌板下面;真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吓得我赶紧并了并腿。
车厢里混合着汗臭,脚臭,泡面的味道,更别提这一路怎么上的厕所,怎么冲的泡面了,就连换个姿势都困难,太他妈挤了!!
到了晚上车厢里热闹起来。前排一个大哥拿行李架的东西,把一个大姐箱子碰了下来,摔坏了提把。于是前排有了争吵声,把无聊的我们惊醒了,竖着耳朵听吵架。
右手边的双排三人座上有一家三口,儿子大概十几岁,可能是摔断了腿,父母不断换着位置让打着石膏的腿能放平,不被人碰到。在他们旁边坐着一个姑娘,看样子也是放假的女大学生。刚开始几个人互相无话,直到中途一站上来一个男生。男生坐在女生对面,客气的跟女生打了个招呼。
老公跟对面一个体型比他还胖的哥们儿聊的起劲。我刚咪了一会儿就被一阵叫卖声吵醒。大家都做过火车,乘务员会在没事的时候兜售一些商品,不过都半夜了,实在敬业得很。
反正大家也是无聊,就转过头来照顾一下乘务员的心情,乘务员感觉到我们的好意,更加卖力的宣传,说话间就把一双袜子夸的天花乱坠,并把手里的袜子递给大家让大家摸摸。老公和那胖哥们儿玩心大起,学着乘务员用刀刮着袜子。
这时瞥了一眼,右手边那刚认识的男女生已经聊的非常投机了,那一家三口也给他们腾地儿,让俩人坐在了一起。
乘务员把袜子说的无所不能,能刮能扯能磨……老公和胖哥们儿玩嗨了,一个人用手撑开袜子,一人打着了打火机朝袜子燎了过去,“刺啦”一声……两个胖子笑容僵在脸上,袜子燎了个大洞。
一干人等原地愣了十秒钟……集体转头看了一眼在车厢后排口若悬河的乘务员,以最快的速度把受伤的袜子包进了原包装。等着乘务员带着自信的笑容走过来,才笑容可掬的还给乘务员。乘务员用表情告诉我们:不买没关系,谢谢你们刚才的精神支持。两个胖子还以心虚的微笑,心说,您太客气了,等您看见受伤的袜子估计就笑不出来了。
紧张的送走了乘务员,转头时瞥见右边刚才认识刚才相聊甚欢的男女生,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抱在一起,亲得天昏地暗了。旁边一家三口估计已经不好意思醒着看下去,闭着眼睛装睡。
我们一干人等扶了扶下巴,感觉自己都老了,跟不上这个世界的节奏了。这时火车预报下一站是xx站,我猜这对男女其中有一个要下车了,俩人缠绵着不肯松开彼此,双双泪眼婆娑。最后二人不得不起身,男生从行李架上取下了箱子,二人边哭边走到车厢门口。
火车停了,男生下了车。只 见那女生慢慢的一边擦眼泪一边走回车厢,然后好像想起了什么,狂奔到门口大喊:我的电话是135……火车开了,后面那几位数字我听的老清楚了,不知那个刚才啃过她的男生听见了没有。
清晨,火车到站了。大家纷纷下车,我和老公手挽手,抬头看着相处了一晚上的乘客——比老公还胖的哥们儿、吵架的大哥大姐、摔断腿的儿子和他父母,还有那个被啃了却没有被记住电话的女生都消失在了茫茫人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