敦煌戈壁行(六)——寒夜星空

荒凉背后的梦幻

玉门关

玉门 关出来,太阳已经落了,天黑得很快。深蓝的天空,星星开始出没。

回去的路很长,比早上出来的时候感觉要长很多。晚上九点多,我们还在路上跑。温度降得很快,我又穿上了毛衣和羽绒服。在茫茫戈壁上,没有餐厅,找不到地方吃东西,但是却也不觉得饿。我摇下车窗,抬头看看天,眼前的一幕令我惊呆了,一天的困顿顿时烟消云散:在这片苍茫的荒野上,几乎所有的星星都现形了!

我迫不及待地喊师傅停车,师傅很善解人意地放慢了车的速度,很快停在了公路边缘。我跳下车。荒野上的寒气顿时钻进我单层的牛仔裤。我蹲下身,触摸这广袤的戈壁,早上烫手的沙子已经冰冷、僵硬。抬头望去,我第一次感觉天空是这么的立体。星星像是被一根根细到看不见的丝线高高低低地悬挂起来。在星星深处,一条晶亮亮的银河从中间穿过,像随意泼洒在天空画卷上的银粉。每一个星座,都看得真切。我起身,想奔向戈壁深处,去追寻天边的星河。

“你别给狼叼走了!”爸爸冲我喊道。

“这儿没有狼。”师傅平静地说。

“我知道,我就是叫她别乱跑。”爸爸笑着很温柔地说道。

“这里哪有狼啊,这里是荒野、是戈壁!这里什么都没有!只!有!我——”我跳着,对着星空,张开手臂,大声疾呼。

在这空旷的荒野上,地上只有往车灯,像流星一样短暂地划开大地上的黑暗;天上除了灿烂星空,此外什么光线都没有了。戈壁深处,是无尽的夜在寒风中发抖。在这几乎了无生机,沙土生硬的戈壁里,从来就给人一种消磨一切的悲凉感。却不料,在深夜,居然可以看见如此温柔、梦幻、宁静的繁星。

考虑到停在路边毕竟不安全,我们匆匆回到了车里。后来,师傅把我们带到了一处观星台,那儿有停车位,很安全。站在人工搭建的看台上,我的脚无法踩到被冻僵的沙土,再仰望星空,只觉得方才那一瞬间的震撼褪去了。那种给予跋涉者的温柔变淡了,站在所谓高出俯瞰沙漠,也感觉不到它的壮阔

人生也是如此,没有深刻地体会过世界残酷的冷傲,也就不会读懂命运对你柔情的安慰。

这片荒漠上的星空,在很久之后,我遇到不顺心的时候,总会想起它,无论多么荒凉的境遇,都有梦升起。它们在看似不远处的地方闪耀,即使穷其一生都无法触其一角,却是人跋涉下去的动力。

玉门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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