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风不燥,温润的盘旋在山巅之上,润清泽背手站在山巅的最高石上,一袭白衣随风飘摆,在月光下好似一汪活泼的清泉,熠熠生辉。
“师傅”,夜色中不知何时飘落一个黑衣少年,与夜融为一体,只听得见他清脆的声音。
润清泽仍痴痴着望着近在眼前的那轮残月,口中喃喃道:“月有阴晴圆缺,我这不周山上为何却只有缺月?”说完摇头苦叹,猛然向后一跃,一头白发四散飘舞,在风中撒欢。虽是满头白发如雪,但润清泽一张面庞却眉清目秀,温润如玉,宛然一副英姿飒爽少年郎的模样。
润清泽轻飘飘的落在黑衣少年年前,袖口轻轻一抬,那少年便被一股清风拖起。少年拱手道:“谢师傅。”
润清泽微微颔首,道:“澈儿,什么事?”
寒澈从怀中掏出一枚印玺,道:“师傅,魔教已攻占金玉门,此乃号令天下的印玺,徒儿冒死取回,天下,已正式被魔教占领。”
润清泽拿过印玺,在手中掂量了几下,随手便扔下了不周山。寒澈大惊,飞身便欲扑下悬崖抢救印玺,却被润清泽一把按住。
“师傅,那本就是属于您的东西啊!!”
润清泽淡然一笑道:“名利不过过眼云烟,就让它随风去吧。”
一百年前
云游归来的润清泽刚上不周山,便拉着红玉禾的手直奔他师傅无涯的练功房。
润清泽自幼天资聪颖,又肯勤修苦练,在一众弟子中独占鳌头,是无涯最为喜爱的弟子。此次他云游归来,无涯更是想要将衣钵传承于他,自己也早日乐得清闲。
当润清泽带着一身红衣的红玉禾跪在无涯面前时,无涯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了。不周派近千年的历史上,还从未有过女子踏足过不周山巅,而眼前自己最疼爱的徒儿,不仅带回了一个女子,明显关系也并非一般。
无涯恍惚间,润清泽突然开口道:“师傅,徒儿愿与红姑娘结为连理,从此相濡以沫,同甘共苦,望师傅成全。”说完顾不得红玉禾满面桃花的羞态,也不由无涯分说,“砰砰砰”连行三个大礼。
无涯一时不知从何说起,心中更是五味杂陈,面对眼前一对儿沉浸在幸福中的璧人,他实在无法做那个棒打鸳鸯的恶人。无涯没有表态,转过身去,走进了后堂,空留润清泽和红玉禾面面相觑。
就这样红玉禾在不周山住了下来,二人一起看日出,一起看残月,清茶淡饭,一晃便是数年。
这一年,魔教蓄势多年后,终于开始大肆入侵,势头之猛,大有势如破竹之势,天下生灵涂炭,民不聊生。作为正道之首,天下领袖,不周派自当坐镇前线,与魔教生死一战。
若水河畔,正魔两军分列两侧,对峙数月难分高下。若水河中尸骨累累,血光滔天,河水竟变成了血红之色。
无涯静坐在帐中,十大弟子分列两侧,谁也不知道这场恶战究竟要打到什么时候。所有人脸上都憔悴不堪,士气前所未有的低迷,再这样耗下去,怕是真要难以拯救天下于水火之中了。
无涯从冥想中醒来,对众弟子说道:“泽儿留下,其他人都回去休息吧。”待帐中只剩师徒两人后,无涯从怀中掏出一枚印玺,轻轻交予润清泽,满目慈爱道:“泽儿,此乃号令天下之物,为师现在将它交给你保管,希望你能担大任。”
润清泽万万没想到无涯会如此,当即跪倒在地,道:“师傅,徒儿愚钝,资质尚浅,怕难当重任,请师傅收回成命!”
无涯站起身,将对阵图从桌上卷起来,随手扔进了火炉之中,尔后将润清泽扶起,长长的叹了口气。
“这重任不是为师之命,是天下百姓之命。我不周派既为天下领袖,自当身先士卒,此次交战已到山穷水尽的境地,为师自当放手一搏。”
“那徒儿自当保管,师傅归来之时,必定要重掌印玺!”
“不必了,师傅此去凶多吉少,那魔族教主功力不在我之下,此去必然以命相搏。那红姑娘跟你这许久时日,等天下太平之后,为师允许你明媒正娶,打破千百年门规,为师日后自当去九泉之下向先祖叩首认罪。”说完不等润清泽开口,身形化作一道白光,直奔帐外。
下一刻,若水河突然海浪滔天,波涛汹涌,猩红的河水散发出阵阵恶臭,天空乌云密布,雷电交加。
众人奔至若水河畔,不知无涯到底要做什么,此时,只有润清泽明白师傅这是要殊死一战。
电闪雷鸣的若水河畔上空,突然传来亮如洪钟的声音,压过了世间一切声响,仿佛整个空间都在这声音中瑟瑟发抖。
“魅惑天,可敢出来与我无涯一战?”
魔教阵地中瞬间黑雾盛起,一道黑光转眼射向天空,伴随一声长鸣,这一声丝毫不弱于无涯之声。
天空中,黑白交替,光影重重,众人丝毫不知战况如何,只听得空中轰隆隆的碰撞之声,每一声都似乎要气吞山河。
就这样持续了一盏茶功夫,黑白光影向两边散开,伫立良久,乌云渐渐散开,河水慢慢平静。
无涯的声音再次响彻天际。
“魅惑天,我以正道之名,天下百姓之命,宣判你的死刑!”
魅惑天身形一震,只觉得眼前白光突然大盛,绚烂夺目,难以凝视,周身空气更是猎猎作响,压的他难以动弹。
若水河两畔,众人更是人仰马翻,丝毫不敢正视空中那一团极致的白光。润清泽在风声呼啸中,感觉身体仿佛要被风一刀一刀切割开来,他挣扎着想要对师傅说些什么,但声音一出口便被狂风吞噬,连自己也听不见说了什么。
“共工撞山~~!!!”声音在空中久久不散,汩汩传来。
一道极光在无涯身上炸裂,白光如昙花一现,短暂却极其耀眼,照亮了整片大地,所有人都掩目痛呼,仿佛灵魂脱离了肉窍。魅惑天避无可避,只得拼尽全力,周身黑雾暴涨,迎头而上。
润清泽挣扎着看向空中,恍惚间仿佛看到一道红光从身边飞向空中,他突然想起红玉禾那一身娇如桃花的红衣,转眼再看,那红光已然和黑光相互融合,尔后,一起冲向白光。
一声炸响振聋发聩,响彻天地,霎时间,天崩地裂,飞沙走石,猩红的河水翻涌起百丈高的巨浪,将河畔两侧众人冲的七零八落。
良久,一道黑影和一道红光纷纷从空中坠落,而白光却消散殆尽,没留下丝毫痕迹。
润清泽飞身而起,扑向红光,离得近了,才终于印证了自己的想法,那道红光真的是红玉禾。
润清泽心中悲愤不已,师傅为了天下以命相搏,殊死一战,落得个灰飞烟灭的下场,而自己最心爱的女人,竟然是助纣为虐,和魔教同流合污的帮凶!
润清泽自知无法再回到正道军中,看着眼前苍白如纸的红玉禾,再看看空中那消散殆尽的白光,润清泽心中默念道:“师傅,恕徒儿不肖!”含泪飞驰而去。
魅惑天险些命丧当场,魔教自此阵脚大乱,慌乱而逃。而不周派众人自知师傅无涯已大义升仙,无不痛哭流涕,跪地不起。
此战无涯虽尸骨无存,但浩然正气飘荡于天地之间,世人无不缅怀致敬。人间又得以百年平静。
润清泽将红玉禾带至洪荒大泽深处,此处正是二人初次相逢之地。红玉禾一息尚存,美目噙泪,眼神中满是歉意与心疼。润清泽用尽毕生功力为她疗伤,但二人都心知肚明,希望微乎其微。
红玉禾纤手无力地握住润清泽的掌心,示意他不要再徒费功力,润清泽眼睛通红,红得要挤出血来。他静静抱着她,内心是如此的疼痛,痛的他想要将心脏挖出来看看,究竟是什么在作祟,让他如此痛不欲生。
“泽,对不起……我……骗了你,魅惑天是我的哥哥,我是魔族公主……魅红月,你一定在怪我吧……我伤害了你最亲最爱的师傅,对不起……泽!”魅红月用尽最后气息,将真相告知于润清泽,说完便陷入了长久的昏迷。
润清泽并不意外,他心里早已有了猜测,只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将眼前如此一个明媚善良的姑娘和魔族公主糅合在一起。她伤害了师傅,自己本应视她为仇人,但内心深处却怎么也对她恨不起来。
“润清泽啊润清泽,你真应该受尽千夫所指,遭受五雷轰顶之灾!!”
润清泽守护着沉睡的魅红月,八年如一日,每日为她擦洗,以功力续接她体内真气,以血滋养她的肉身,让她得以沉睡不陨。但这终究不是他心中所要,他要她醒过来,要她像以前一样鲜活如水,像以前一样明媚如月,无论付出什么代价,他都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这一日,他来到阔别已久的不周山,想要取得长在先祖墓室门上的不死花,好为魅红月疗伤。
是时,不周山上,各大门派正聚集在此,商讨正道领袖之事。自八年前正邪一战,无涯身先士卒,武林领袖印玺随之消失,不周派八年无掌门,正道八年未有领袖门派。而无涯死后,最杰出弟子润清泽也再无踪迹,不周派渐渐势弱,金玉门逐渐取代了出武林领袖的作用,这次聚集在不周山,名义上为商讨武林领袖之事,实则是金玉门想逼不周派交出印玺,领袖天下!
恰逢众门派都在不周堂议事,润清泽却没头没脑的走了进来,众人看到润清泽,无不震怒交加。金玉门掌门金玉絮指鼻子骂道:“润贼,你欺师灭祖,无涯尸骨未寒时,你却救走魔族妖女,一走八年,现在还有脸回来吗?”
润清泽无视金玉絮,径直走向后山,众人纷纷跟着来到后山先祖墓室门前。润清泽长袖一挥,将不死花尽数取在掌中,不周派弟子无不大惊失色,无涯二弟子寒枫上前说道:“大师兄,这不死花乃我不周派圣花,朵朵皆为历代先祖肉身精血所滋养,你这样做,如何对得起列为老祖宗?”
金玉絮冷喝一声道:“怕不是要拿你们不周山的圣花去救那魔族妖女吧?”此话一出,众人皆议论纷纷,不禁破口大骂。
润清泽不想做多解释,转身欲走,却被众门派帮众拦在身前。润清泽面目微沉,冷声道:“今日我是必取此花,佛挡杀佛,神挡杀神!”
金玉絮转身看了看漫山遍野的武林人士,不禁哈哈大笑起来,“润贼,莫要大言不惭,今日上千万武林豪杰在此,岂容你一人撒野,今日就叫我替你们不周派清理了门户也罢!”
寒枫上前附在润清泽耳边小声说道:“大师兄,今日非同小可,不可意气用事,花摘也摘了,带走无妨,只是这些人来者不善,怕是躲不过去,不可硬来啊!”
润清泽冷峻的眼光中忽然露出一丝温热,回头看了一眼寒枫,他看得出来,这位师弟是真的替他着急,而不像眼前这些人一样将他视为武林败类。
润清泽从怀中掏出印玺,随手扔向金玉絮,冷笑一声道:“说一千道一万,不就为了这个?拿去便是,休再纠缠!”
金玉絮接过印玺,猥琐的样子让人嗤之以鼻,将印玺急忙塞进口袋后,又不依不饶的说道:“算你识相,不过印玺虽然交了出来,这花你依旧不可带走!”
润清泽眉头微皱,气随风动,周身白光渐渐兴盛,众人见识过不周派功法的厉害。不禁吓得倒退两步。寒枫轻轻拍了拍润清泽,示意他稍安勿躁,然后上前一步拱手对众人说道:“诸位,领袖印玺已交于金玉门掌门手中,领袖之事已然了解,至于其他事情,乃是我派中私事,还请各位高抬贵手,容我派自行解决!”
话音刚落,万空门门主便大声呼喊道:“胡说八道,这厮要拿不死花救那魔族妖女,怎地就和我们没关系了?魔族乃是天下大敌,人人得而诛之,岂能让他相救?”众人纷纷附和,要求润清泽将花留下。
润清泽忍无可忍,欲要发作,却听见寒枫大喝道:“不周山巅,先祖墓室门前,岂容你们撒野?众弟子听令,今日有敢夺花者,封山斩杀,一个不留!”润清泽此刻内心无比动容,想到自己一别八年,未尽孝道不说,还救了魔族公主,众师兄弟不仅不怪罪于他,反而如此相护,不禁红了眼眶。
两众人正欲短兵相接,忽听树林上空传来阵阵仙音,道:“不死花顾名思义,不死即为活着,只有活着的人食用,才能不死,一个将死之人,吃了何用?”声音环绕阵阵,经久不散。
润清泽心知定是碰到了高人,且说话在理,其实他自己也知道不死花只是一种延年益寿的灵药,对于治疗内伤却无大用,只是病急乱投医,没有办法的办法。当下将不死花尽数交于寒枫,道:“好生保管圣花,我去也!”
润清泽追了百里,依然不见高人踪影,不禁内心焦躁不已。一路追至若水河畔,来到当年正邪大战之地,忽然想起树林中的声音好似师傅无涯的声音,不禁百感交集,泪如雨下,心中愧疚感骤然爆发,长跪不起。
良久,空中传来熟悉的声音,道:“泽儿,不必愧疚,生死有命,我乃杀身成仁,此生无憾,只是当年没能将魅惑天一击致命,百年以后,待魅惑天重伤痊愈,怕魔族又要卷土重来,望你能早日担当大任。不死花救不了魅红月,要救她只能用魔族的凤凰之羽和麒麟之角,至于如何取得,要不要取得,就看你自己了。记住,天下百姓之命,皆在于你,不要让为师死不瞑目。”
润清泽叩首在地,许久不肯起来,泪水早已浸湿了面前的土地。原来师傅早就知道了魅红月的身份,只是没有说穿?师傅为何要这么做?为何?现在师傅不禁不责怪我,反而告诉我救人的方法,为何?为何?
润清泽在若水河畔长跪三天三夜,然后起身行了祭拜礼,转身向魔族的地域行去。
魔族自魅惑天重伤之后,便一蹶不振,士气大减,再不提入侵之事。魅惑天更是闭关疗伤,至少需要百年时间才可痊愈出关。
润清泽一路未曾停歇,没几日便抵达魔族之地。
润清泽功力深厚,身法极好,自是轻易便进入了魔族的中心之地。只是苦于不知如何寻找凤凰和麒麟两头神兽,且传说这两头神兽修为极高,恐凭自己一己之力,难以取得凤羽麟角,当下之计唯有求助于魔族代任教主魅影。
魅影见到润清泽极为激动,当年大哥和二姐皆被润清泽师傅所伤,如今大哥元气大伤,二姐又不知所踪,他自然对润清泽恨之入骨。但大哥入关前曾交代,如若魅红月不死,润清泽必有一天要来取凤羽麟角,至于到时如何应对,自然也一一交代清楚了。
魔族大堂之上,润清泽面目平淡如水,淡淡说道:“求借贵族凤羽麟角一用。”魅影邪魅一笑,明知润清泽是要去救自己二姐,但大哥交代的事情却依然要照办。魅影站起身,伸手指了指地面,道:“跪下,替你师傅向我大哥道歉!”
润清泽眉目紧皱,师傅在他心里是何等高高在上,威严正气,他岂可让师傅蒙羞?润清泽淡然一笑,道:“技不如人,何来道歉一说?如若不借,便也罢了!”说得云淡风轻,高傲不肯屈服,实则内心早已悲伤逆流,滴血不止,心想“罢了,月儿,是我无能,回去便与你一道去了也好”。
正欲转身便走,却听到魅影急切喊到:“且慢,不跪也罢,只是凤羽麟角乃族中圣物,你总要付出些代价。”
润清泽面若冰霜,心想若是再提无理要求,便再也不要了,道:“讲!”
魅影冷哼一声道:“伤我大哥之仇,不得不报,现要你自废一生所修,以解我心头之恨!”
润清泽淡然一笑,手起白光现,一掌拍在额头上,随后口吐鲜血,虚弱倒地。魅影心中一惊,本以为润清泽会有所推脱,没想到竟然如此干脆利落,丝毫不顾及自己身处魔族,没了功力有多危险,心中竟也生出一丝敬畏!
润清泽虚弱的瘫坐在地上,嘴脸的鲜血不住的流下来,他也全然不顾,只是淡淡道:“拿来!”魅影见年前温润如玉的男子竟然如此刚烈,又想到他这么做全是为了自己的姐姐,心中不禁有些不忍,语气也平和了许多。
魅影命手下取出早已备好的凤羽麟角,交给润清泽,道:“你要的东西就在这里,拿去吧,日后再见,必要取你性命!”润清泽接过凤羽麟角,缓缓走了出去。
没了功力的润清泽,赶路自然十分艰难缓慢,来时只用了半天功夫,回去竟然花了两个月的时间。
润清泽来到洪荒森林深处,见到那张熟悉的美丽的面庞,想到马上就可以让她醒过来,内心不禁一阵欢喜。他握住她冰凉的细腻的手,放在胸前,看着她苍白却惊世骇俗的面容,轻声细语道:“月儿,快该起床了,睡了那么久,该起来了。”说着说着已是泪眼婆娑。
一百年后
不周山下,若水河畔,润清泽一头白发迎风飞扬,如一朵盛开的白莲花,灿烂夺目,流光四射。他微闭双眼,脑海中浮现出百年前那场惊世大战,而今天,他也要像师傅一样,替天行道,为民请命,殊死一战,杀身成仁。
魅惑天冲上若水河畔上空,上下打量了润清泽一番,道:“百年前重修仙道,可否有所长进?”
润清泽仍然微闭双眼,淡淡道:“托魅教主洪福,当年让我自废功力,才得以练就不周派至上功法共工撞山,不知这百年来,魅教主可想出了什么破解之法?”
魅惑天虎躯一震,心中不免想起当年被无涯用这一招支配的恐惧。但转念一想,面前毕竟不是无涯,想那无涯修炼数百年,才能将不周绝学淋漓尽致的挥洒出来,而面前的润清泽,不过百年功力而已,何足道哉?
二人正对峙间,红光一闪,一个红衣女子出现在魅惑天身旁,那女子有着惊世骇俗的面容,明眸皓齿,肤如凝脂,此女正是魅红月。
时光流转百年,白了少年头。
那一刻,润清泽如雪的白发飞舞飘荡,似乎诉说着无尽的思念与惆怅。当魅红月又出现在他眼前时,他恍然如梦,一别百年,再见却似昨日初別。
“月儿……!”润清泽口中喃喃道。
魅红月美目流转,眨巴眨巴地看着润清泽,脑海中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却又不知这感觉从何而来。
“你是谁?为何见到你,我的心里会有一种难以言表的痛处?”
“月儿,你看,”润清泽手指东方,那天海相接之处,洪荒森林深处,一轮红日冉冉升起,整片大地都孕育在初日的暖红之中,“那就是你我初次相见之地,你可曾记得?”
话语刚落,魅惑天暴喝一声,黑光泛起,直冲润清泽面门。
鲜血四溅,染红了那纯白如雪的衣裳,润清泽嘴脸挂着淡淡的微笑,身子极速下坠,手臂虚弱抬起,似乎想抓住什么。
魅红月倩影飞动,心里痛苦难当,“为什么?为什么他那淡然一笑如此熟悉?”
魅红月极速冲向润清泽,伸出手掌,两只手掌遥遥相对,等待百年之后重逢的那一刻。
指尖,传来一丝温热,那是久违的温暖,那是熟悉的美妙旋律,是百年前的山盟海誓,更是百年后那生死离别的绝唱。
眼泪,逃离了眼眶,百年之泪,只为对方而流。
是你,泽!
魅红月拉过润清泽的手,就像当年他拉着她的手一样。
两人紧紧抱在一起,红白相依。
天地骤然剧变,似哭泣,似欢嚎,似是憋了百年的情绪,一瞬间倾泻而出。
润清泽淡然一笑,拉过魅红月的纤手,一把揽在怀里。
“共工撞山~~!”
天地一片苍白,轰隆之声绵延千里不绝!
若水河上空,一片净然,润清泽,魅惑天,魅红月,皆已不见。
洪荒森林深处,巨木参天,花草争鸣,在一处高涯的峭壁上,有一个山洞。
伴随着清晨温柔的阳光,一道白影闪进洞口,惊飞了栖息在洞口旁的鸟儿。
“月儿,快起来啦,太阳晒屁股啦!”
亦如百年前,时光静好,相依到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