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茗结婚的时候,我也去了。
她穿着婚纱坐在大红喜床上,旁边围着一层又一层的人,我站在人群外,她注意到我的时候,双眼弯成月牙样,笑颜难掩。
沈茗的笑让我忆起大学那个夜晚。
我站在她身后,喊住她,她回头望向我。
路灯的光落在我身上,也散在我和她之间隔着十几步的小路上。
而沈茗躲在阴影里,没有回应。
我大跨步朝她走去,准备踏入她脚底下的阴影时,她退了几步。
我收回脚,委屈地对她说:“我都这么努力走向你了,你还要推开我吗?”
她低着头,看着自己身前无处安放的双手,声音小的可怜:“对不起,和我在一起你会很辛苦的。”
我扯着沙哑的声音回答:“如果我说,我愿意呢。”
她终于抬起眸,哽咽地说道:“可我不愿意。我会拖累你的,我的家庭会拖累你的。我一想到你要和我过一样的生活,我就很害怕。你有没有想过你对我到底是什么感觉,也许那只是一时的同情和怜悯而已,是对任何一个需要帮助的人都会产生正常的情感而已。”
我的嗓子疼地厉害,说不出一个字。对,我是心疼她,心疼她一个女孩子为什么要过的这么辛苦。心疼每晚都要做兼职的她,心疼每次都照顾别人,却总是忽略自己的想法的她,心疼明明是别人的错,却永远是第一个道歉的她。
她笑着地对我说:“对不起啊,还有,谢谢你。”
她说完之后,几乎是落荒而逃。
我看着她孤零零的背影,终究是没有喊住她,只是无奈地笑着说:“我对你不仅仅是心疼啊。”
自那晚过后,我感觉她一直在躲着我,而我呢,也在她无形沉重的家庭负担面前畏缩不进。
很快,我们毕业了。再这么近距离地看她,就是在这场婚礼上。
农村的婚礼烟火味十足,哄笑声,打闹生,爆竹声挤成一团,应是被气氛所带动,一贯不善饮酒的我,手里的酒杯也频繁地起起落落。
到了新娘子出门的时刻,按照农村的习俗,新娘子双脚不能落地,应由新娘的哥哥或弟弟背着出门,而新娘子唯一的弟弟因为一直被拉着陪酒,此时的他已经是醉得不省人事。
司仪求助般地看向新娘子的父母,新娘子的父亲和母亲则忙的晕头转向,一个急着去推桌上已经睡着了的儿子,一个慌着找其他可以代替的人。
我看着无助的新娘子,有些乱了心神,我被身旁的朋友推了一推,他朝我使了使眼色。
我踏出已经麻了的一只脚,缓缓走向她,她看着我,紧紧握住手里的捧花。
我站在她面前,朝她笑了笑,又转头看向司仪:“我是她弟弟朋友,我和他年龄差不多,我来吧。”
我转过身子,微微弯下腰,可身后的人却没有任何动静。
我扭过头,朝她眨了眨眼:“快点啊,新郎还在等着呢,再不抓紧点,要误了吉时了。”
她慌乱地点了点头,慢慢压在我背上。
那一刻,我耳里一阵耳鸣,融不进一丝喧杂声,只听见她的呼吸声。
礼花纷纷扬扬,我眼前一片模糊,魂牵梦绕的声音再度响起:“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