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们小镇,在街上走着,常常看见卖爆米花的老婆婆,手里提着一个大的塑料袋,背上还背着,当然里面装的是爆米花,还有雪白的米筒筒。她们走街串巷,边走边卖。
每每遇到卖爆米花和米筒子的老婆婆,我总是忍不住要买些来尝。只要她们一出现,仿佛条件反射一般,明明肚子不饿,明明刚刚才吃过饭不久,却在此时生出馋虫来,是它主宰了自己的意志,心是蠢蠢欲动地想要买。
尽管有时候身体特别的干燥,吃过后会有轻微的不适,比如嘴唇会马上变干了,身体里也似乎要冒出火来,得喝很多水才能解救,但还是忍不住要买些来吃。
和我走一道的朋友有的很不解,他们都觉得那东西太干燥,也一点都不美味。倒是稀奇我为什么每次都吃的津津有味,也许这跟小时候有很大关系。
小时候每到冬腊月份,地里的活早就忙完了。这时候几乎每日无所事事,农忙了一年的人们,仿佛此时才有兴致到处去串门子,走亲戚,吃茶,喝酒。也许因为如此,农村里的许多喜事也才安排到这两个月里去办。接媳妇,嫁闺女,真是热闹非凡。
年底了,母亲会准备过年吃的瓜子,花生。把晾干的葵瓜子,地里收回来的花生拿去大锅里炒熟。这时候炸爆米花的跑江湖的人也来了,扛着一个黑漆漆的像葫芦似的的锅子走街串巷,走向每个陌生的村落。逗得家家户户的小孩子都要去炸上几锅爆米花,这算是很多人儿时难忘的回忆了。
小时候,我记得开始几年那个江湖艺人还是会来到我们村子里的,但渐渐地就不来了。或许是因为炸一锅玉米,廉价的工钱根本就不能维持他的生活。很多时候,他只是赚了一点爆米花来吃,炸两锅换的一锅爆米花。只换来他很少的收入。或许是这样,他们自然就不愿做那门生意了。也许还是后来镇上有了炸爆米花的机器,不仅是有炸爆米花的,还有炸玉米筒和稻米筒的机器。可以供大家做更多的选择。那炸玉米筒的机器十分的庞大,看起来其实就是平时打米的机器,只不过出口处换成了长长的米筒子,一个人用一根米筒子比对着折断成相同的长度。
是因为江湖人嫌赚的少,所以江湖人才不愿意背着个锅子到处跑了?还是因为镇上有了那样的机器,才没有江湖人到处的跑江湖?这二者之间到底是怎样的原因,我实在是搞不清楚。
只是那江湖人用锅子炸的爆米花其实口感略显粗糙,里面还夹杂着苞米颗粒壳的碎屑。但苞米筒却是细腻的,更没有吃在嘴里时那烦人的壳屑,用稻米炸的米筒则还要细腻些,吃起来更脆。
因我们那儿主餐稻米,家家户户家里可能没有储存其它什么好东西,但这稻谷却是有。从前那炸爆米花的江湖人来的时候,很多家的小孩还要用米去有玉米的人家去换,或者去买玉米。炸米筒子则显得更要方便些了,大人们常被天天念叨着的小孩们叨扰得头疼,于是让孩子自己拿了口袋去米缸里舀米。叮嘱着另外多拿几根装米筒子的口袋。别看一点点米装在口袋里不起眼,炸成米筒子就是满满好几大口袋。大人这时若是身上实在没有钱,便叫孩子多装一两斤米,用来抵炸米筒子的工钱。孩子们欢呼着装上米去了,一个村子里的便相约着一起去了,到了炸米筒子的那里,早已经排起了长长的长龙,于是便耐心等待着。
小时候,这样的经历是熟悉的。乡村里孩子的零食少,除了正常的一日三餐,其实很少有这样随心所欲的吃零食的机会。但每到年底的这两月,这样的机会被允许,于是便很期待它们的到来。
记得某位作家说过,我们常常觉得某样东西或菜肴好吃,与我们的儿时有很大关系,与我们的出生地紧密相连。就像云南人对于过桥米线,广东人的炒河粉,沙县人的沙县小吃……他们与故乡都有着特别的感情,你不可能让一个天天早上吃煎饼果子的东北人早餐被更改成吃过桥米线还坚持赞叹说好吃,好吃。美味,和儿时的记忆休戚相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