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亮亮和忻雨毕业了。在校园生活,除了春夏秋冬季节的轮替,再就是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毕业生走了新生又来了。工作十年,说不上习惯了,但也不会觉得有啥好感伤的;只是他们俩毕业了,好像对我而言意味着一个时代结束了。
一个什么时代?一个崭新新活泼泼的二十出头的时代。在民大十年,干学生工作九年,亮亮是我亲手带的第一任部长,忻雨是最后一任。他们毕业了,现如今学生再不是我打交道的主要对象。亮亮在民大九年:预科一年、本科四年、支保一年、读研三年。这九年几乎与我干学生工作的九年重合。好像是一年五月,亮亮来找他的辅导员我,问问可不可以到团委来试试,那时我们谈到职业规划和想要过的生活——最让我欣慰的是,真的实现了。但那种设想似乎还是昨天的事情,但实际是八、九年前的事情了。可想而知,很快,我的嘴边会出现十五年前、二十年前这样的字眼;时间会越过越快,像箭一样射出去。
以前与忻雨交道,只觉得她漂亮奇怪。是的,奇怪,神色总有焦虑之意,但那么漂亮高挑、又是北京孩子,到底有何忧虑?忻雨脸色不好,我亦是粗心之人,对自己的判断常常不自信,所以也没觉得肤色异常不匀称且经常冒痘的她是否承受着什么与其年龄不符的压力。今日方得窥贪一点究竟。
原来又是奇葩的家庭,原来北京的奇葩家庭也真是不少。一个无法沟通的蛮横固执的爸爸,与社会失联已久,怀着一颗失意的心,怀着一颗要出人投地过的更好但此生无望的心,妄图通过控制妻女来展现人生价值的父亲。一个饱受折磨的少年,庆幸自己长的还挺乐观没扭曲的女儿——但也许隐患,也就是传说中原生家庭的遗祸早就耕种下了,不然呢?神色的焦虑、异样的肤色,不爱归家,不得体的穿着,觉得坚硬故作冷漠的心。但还是只有22岁。
什么样的年纪就应该做什么样的事情,还应该在父母庇护之下生活就应该享受相应的待遇,不然呢?即使以坚强和起老茧的心应付掉眼前的难受与难过,但也许终究会在某时某事上爆发与溃烂。
由此也可知,了解一个人有多难——甚至某种意义而言,折射出现行学生工作的荒谬性—:真的能通过当辅导员了解一个学生的思想动态吗,当他蓄意想保护自己、刻意隐瞒的时候?原来我们了解一个人,只能是通过他想让你了解的那部分。忻雨,一手由我带出来,当然在她成长和发挥的主要阶段,我已经处于主要的精力点不在学术实践的阶段,但仍然能说我与她是最亲近的师生关系。然而,因此,我还是干点技术性的工作,与文章打交道,与编校为伍,才是最适合我这一颗格外天真的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