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终于还是来了,产假进入倒计时。上班之前决定调整下状态,去妈妈和姐姐一起开的养生馆来调养调养,顺便帮帮忙。
这个养生馆说是妈妈和姐姐一起开的,其实90%的时间是妈妈一个人在,而且还帮她照顾上小学的儿子。人多的时候,妈会忙的连饭也来不及吃。我有时间能帮忙都会过来帮忙。
我经常劝我妈,不要总是自己一个人忙,某些人该做点事情还是要做的,有必要教育某些人的还是要说的,但妈总说,她也有自己的事情,也很忙的,你别管。
“你看你,又维护她。”
“你看你,又来了。管好自己就好了。”
几乎每次关于姐的对话,我和妈都是这样收尾。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和姐姐的关系就变得很差。开口没几句就会吵架,双方都不让步,随便冷战就是一两个星期。我删除她微信,她拉黑我电话也不是一两次了。
妈批评过我们很多次,亲姐妹之间怎么这么容不下彼此,好好说话。但并没有什么用。
我觉得她对妈妈说话不客气,看不惯。她觉得我做事情不够成熟,惹妈妈生气。我们俩还同时觉得妈妈偏袒对方。
我到的时候,姐还是不在,中午也不回家吃饭,我好像好久没有见到她了。
今天人不多,不忙,下午忙完,我和她一起进汗蒸房开始蒸。不知怎地,又聊到姐姐。20分钟,出汗了,我先出来。本想找我自己的毛巾擦一擦,没找到。找了好久,就发现一条浴巾。
像古装剧里的大侠抖披风一样,我帅气的披上浴巾。正好妈妈出来,笑着说:“这么大了还装女侠啊?果然是两姐妹,你姐也还这样。”
是啊,拿被单表演T台show是我们以前最爱的游戏之一。
一
姐姐比我大5岁,以前是我最崇拜的人之一。在我心中,什么都懂,什么都会,对我特别好。
小时候,妈妈总是很忙,她放学都会早早回家,陪我玩各种她自创的“游戏”,例如理发,化妆,把地上倒满水玩漂移,拿被单表演T台show等等。
我们总是一起洗澡,身上摸满香皂,相互抱在一起。一边打滑一边打闹。洗完澡不会立刻穿好自己的衣服,会各找一个被单当浴巾,披在身上,嘚瑟一下,直到被妈妈发现还没穿好衣服,吼进房间。
姐姐每次都会迎着光,借着还没有完全散去的热气,帅气地抖抖床单,扬起,披上,转身:“我是女侠。”
我就使劲鼓掌,崇拜的冲她傻笑,学她。可是我太矮,床单总是一部分掉在地上沾上水,特别不帅。慢慢地,洗完澡我就会习惯的做这个动作,希望动作可以和她的一样流畅。
二
由于她比我大5岁,我还在小学,她就读初中了,我好不容易进了她进的初中,她又上高中了,我高中,她大学。就像现在一样,我也经常见不到她。
她每次去学校那天,我就特别难过,但倔强的我不愿表现,只是无端发脾气。她要出门的时候,我每次都会没事找茬,假装生气去房间躲着不见她。等她上车了,我又会趴在窗边,看着远去的车默默流眼泪。
她去学校后第二天,我就开始下笔写信,收集可以寄给姐姐的东西了。每封信,除了必定写满的3页彩色信纸,还一定会有一幅画,以及另一样东西,树叶标本、蝴蝶标本或者是我觉得好看的糖纸。
姐姐回家那天,我会早早回家等她。趴在窗前看着来来去去的汽车,猜测姐姐在那辆车上。看到姐姐下车,我就飞奔到门口等着,听着她的声音越来越近。“妹妹,我给你带东西了。”
她每次都会给我带东西。学校食堂的饼,乡巴佬卤蛋,学校的树叶标本,小饼干,辣条等等。还会给我讲学校的事情,虽然有些事我不太懂。
然后钻进裹好的被子,两个人紧紧地抱着,睡觉。
三
我还记得,每年夏天,妈妈会把我和姐姐送回老家过暑假。
南方的夏天总是很热,晚上9点也依然是燥热潮湿的。但是,我每晚一定要紧紧地抱着姐姐的脖子睡觉,她也会紧紧地抱着我,轻轻的拍我的背,嘴里小声说道“不怕不怕,姐姐在哦。”所以她的脖子会长满痱子。
回家后,妈妈会问她什么情况,她会笑着说:“我喜欢妹妹抱着脖子睡觉,热的,没事,不痒。”但我总还是会看到她时不时挠脖子。
看到她这样,我很自责,会用我自己的方式补偿她。
放假后,我会约好小伙伴出门,钓龙虾、网鱼或者摘菱角等。我们总会满载而归,其他小伙伴会拿去卖钱,我则会全部带回,因为我觉得我姐姐还等着我弄的好吃的东西,还会特别炫耀的告诉别人“我姐姐知道的可多了”。
突然发现,我和我姐的关系曾经这么好。现在她也一直叫我“妹妹”,不管在哪里。
我总在抱怨她变了,只在乎自己,不关心我和妈妈了。但是,人长大了,有了更多需要关心的人,生活重心也变了,怎么可能还和以前一样呢?我不是也变了吗?看来,我确实不太成熟。
想到《都挺好》最后一个片段,苏明玉站在老房子门口,隐约看到了幼年的自己,被哥哥欺负后站在门口哭,妈妈心疼地抱起她,安慰她不要哭,头转向屋内,大声说:“明成,不要再欺负你妹妹了。”
血浓于水,亲人之间,哪有过不去的深仇大恨,总是可以相互原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