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客厅,一位老人送来了一本书。在后厅厨房做饭的我,耳边传来送书老人高分贝的音量,他正向另一位老人认真介绍书中的内容。广州,革命,起义……,他们彼此好像都熟知书里的大概,交谈甚欢。
晌午饭时间,送书的老人回家了,书被留了下来。
午后,我在找我的新书《假装生活在宋朝》,一本刚淘来的新书。刚才还在客厅茶几上摆放着呢,怎么一眨眼功夫就不见了呢?
此时。楼上。床边。老人手中也正拿着一本书,一本新书,正是我带来的。
老人却固执以为那是他的书,就是刚才特地送给他看的那本。我觉得好笑:“不对呀,他送给您的书是一本已经很旧的书,您当时拿在手里我有瞟过一眼呢”。老人说:“不对呀,哪有那么巧的,你也带了书?那刚才他送给我的书呢”。我不晓得他把书放在哪儿,我说:“我带来的是一本新书,他给你的明明是一本很旧很旧的书,你怎么不记得了呀”。
寻遍卧室的角角落落,未果。
在客厅躺椅上,我拿回淘来的新书,惬意地享受着午后美好时光。
楼道里,时不时传来老人自言自语的唠叨声,唠叨那本应该是属于他的书,老人因找不着书而焦虑不安的情绪在蔓延。
书自己是不会“跑腿”的,书放哪儿呢,老人真的已经记不得了,老人的记忆已经日渐衰退。
我又上楼翻箱倒柜仔细查找,仍未果。正纳闷,瞧见老人站在后厅厨房里,手上拿着一本书,正是旧旧的那本。
“我什么时候把书放在冰箱柜子上面,给忘了”。老人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朝着我说。口中还念念有词:“没事干,看看书挺好的”。
书找着了,老人也不上楼去午休,即刻找来胶带纸,浆糊,刀剪,开始在饭桌上维修已经散了架的旧书,那是人家送给他看的旧旧的书,书名是《坚持浙南十四年》。
送书的老人是我称十太的族亲,听老母亲说已有87高寿了。
找书的老人是我老父亲,目聪,耳不明,已过鲐背之寿。
老父亲一生书呆气十足,为人处事不知“世故”为何物,极不愿与他人打交道。退休后一直生活在县城,90高龄随老母亲回乡下老人公寓居住。乡人有串门的习惯,他却喜好独处。平时有“三爱”:爱看报纸,唯独锺爱《参考消息》;爱看电视,始终停留在中央13台新闻频道;爱看书,一些他欢喜看的闲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