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打车的时候和师傅聊了几句
:你最近打车难吗
:难啊,最近打车都10分钟起
:但我们也一直接不到单啊,你看这路边,全是车,你们怎么会打不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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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跑单越来越难了。我从Uber时代就开始跑网约车,没几年就换车了。但最近一年的收入,比过去三年都少。
:大家本都以为会变好的
:可不是吗,前几天我载了个专车司机,说一天赚的钱还不够给中石化打工的。太卷了各行各业。
:都挺难的。
我跟他聊这段话的时候,其实刚结束一场面试,从面试的地方打车回公司。这已经是我这个月第5场面试了,至于结果,自然是都还没有结果。
离职的念头是几个月前就开始萌生的,当然念头这东西就像潮汐,偶尔会汹涌一些,偶尔也会风平浪静。而我离职念头的汹涌时刻,集中在每个月10号。
10号是我每月固定复盘上个月支出和下个月预算的日子,我有一个五颜六色的财务支出规划表,精确到分地计算着我每个月花了多少钱,还有多少钱能花。这个习惯让我从收入5k到收入10k+,都一直能保持一个健康且可控的生活状态。但这个平稳的状态从去年年底开始崩盘,因为市场崩盘了,公司的流水也崩盘了,于是裁员、减薪一波下来,个人的收入也崩盘了。
朋友A最近也因为收入问题跳槽去了新公司。为了多涨点薪水,她选择了周边城市的一家大厂,离家地铁两小时。为了通勤方便,干脆在公司附近租了一间房子,每天下班就回去睡觉,睡醒就出门上班。
如果只是理性地对比收入与生活质量,的确算是提高的,但我所看见的她却只是更加疲惫了。这种疲惫源自个人生活时间的压缩,以及对原有社交圈的脱离。而溯源回去,无非是她牺牲了舒适圈中的一切,去追求一份能匹配她目前消费水平的收入。
我们过得更精致了。我们也过得更难了。
我不愿意只将这归咎为“消费主义的泥淖”,我们总是在日子难过的时候,拥有更无法控制的消费欲。像仓鼠囤粮过冬一样,指望通过这些力所能及的小物件,补上四周几乎崩解的泥墙。
花钱,获得产品,似乎是生活中唯一可控的事情,像一道严谨的数学题,只要把合适的数代进去,就能获得正确的解。只有在消费的时候,我们才找回对这混沌生活的一点掌控权。而在此之外,要面对的是随时裁员倒闭的行业,看不到尽头的萧条,生活在失控与未失控间颤颤巍巍摇摇摆摆,不知几时就会支离破碎。
2019年底我去清迈旅游跨年,清迈有固定的跨年放天灯仪式,我跟朋友也跟风买了一个。因为都没有点火的工具,就问旁边不认识的小姐姐接了个火。小姐姐很热情地把火机递给我们,并展示她刚放飞的几个天灯,教我们一定要等热气灌满纸套之后才放手,不然天灯很容易半途掉下水。
后来我们踏着零点的钟声把灯放飞,许了一些诸如“来年暴富”这样的愿望。那天我把天灯放飞的视频发在朋友圈,配了一句话“伟大心愿,飞向2020”。其实我并不期待这盏纸糊的灯真的能为我实现暴富,也并不指望它真能起到什么玄学的作用,只是那时我们仍对未来充满希望,觉得明天会比今天好,来年会比去年好。
今天坐在车上和师傅聊到当下,不自觉回望那时,才惊觉原来看着天灯远去的那一刻,竟已是这几年来我对生活的希望最灿烂的时刻。
那你呢,最近过得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