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秋宵月 菊有黄花

季秋宵月,菊有黄花。

因是阴天,才发现这深秋,不知不觉已转凉;窗外的树叶,不知不觉已枯黄。

这个季节最好到田野里去,驻足远眺,天地间有一幅最美妙的画卷。落叶片片、秋风瑟瑟,硕果累累、虫唱声声,朴素、亲切、动人,笔墨勾勒、起承转合里都是浓浓的情意。

所以我们组织了骑行野营烧烤活动,就在吕巷的水果公园。


最近的活动颇有些丰富,上个月高大师刚组织了徒步。那是场声势浩大的徒步,有近三百人参与,我进了前五十;只可惜是按队伍排名,每队五人,男女搭配。

那天因为傻乎乎地等待出发的号令耽误了,一开始就输在了起跑线上。当然,途中的全家超市也阻碍了我们前进的脚步;当马路上拖沓挪动的躯壳,遇上一份热气腾腾的关东煮,白萝卜精华酿造的汁液里挟裹着 Q弹可破的小丸子……难怪徒步一般都是在荒无人烟的孤禅野岭。


活动,重在参与,名次并不重要。不过,本次骑行经费有限,烧烤食材更是有限,先到先得;所以,我决定要充分发挥下实力,不再隐藏我的优秀了。

老郑心心念念着什么BBQ,不过她看到了那一片盛开的粉黛乱子草,然后就疯了。田野上,层层铺展的粉黛乱子,形成了云雾一般的花海;微风拂过,就更是如梦似幻,不负粉黛之名了。

瞧,多么有灵动,丝丝点点,交织出粉色薄纱,让人心醉。这摇摇晃晃的粉黛乱子草,叫老郑的少女情怀都到达了顶峰:人家要在这粉色海洋中自由穿梭,笑靥如花,自在如风!

我蹬着破车经过时,突然想到,以她这速度,留下的食材可能会非常有趣了;突然好想知道,当老郑烤着榴莲,就着臭豆腐,是何等的少女情怀。

严叔又在我前面。上次徒步也是在我前面,虽然我一路上都没遇到过他,据严叔自己说是条条大路通罗马,不过我严重怀疑有些人是直接生在了罗马。这一次我要超过他。

他骑了辆叫作什么TYRELL的车子,一听就像是不知道哪里的小作坊里拼装的,自然比不上我的二八大杠。虽然老旧的些,但是毕竟是国产老牌子,质量刚刚的;哪怕坏了一只脚蹬子,照样可以骑得飞快。

我正使足了劲,耳边有风呜呜作响;突然“吧嗒”一声,猛地脚下一空,却不是车链子断了,而是梦醒了。


天还黑着,猫狗也没有打架,外面一片静寂;路灯透过窗帘的缝隙,在惨白的墙壁上刻下斑斑点点。

静静地躺到六点钟,虽然还有些困,挣扎了一会儿,终于把懒惰小人儿打死了,于是起床煮饭。米是睡前已经淘好的,早上只需要轻轻地扳下开关,来宣告这新的一天的到来。

一直觉得有粥才能叫做早饭,也慢慢习惯了早上起来煮粥。先大火把米煮开了,再文火熬煮三十分钟。如果有心,最好再搅拌上一刻钟,边煮边搅,朝着一个方向;据说,在北半球要逆时针搅拌,这样熬出来的粥稠粘绵密,相濡以沫。

最初只会白米粥,后来懂得添加各种材料了。比如黑米,据说是明目活血;比如小米,据说是补脾和胃;比如薏仁,据说是健脾祛湿;比如黑豆,据说是黑发养颜;比如红枣,据说是养血益气;比如芝麻、花生……粥越来越丰富多彩了。

因为是一股脑下锅的,大火过后米开始糊化,各种材料也相互纠缠着融化了,煮出来的粥卖相实在不怎么样。据说,要把各色材料和粥分开熬煮,最后一刻钟才混起来,这样煮出清爽而不浑浊的粥;原谅我做不到吧,阿门。

吃粥当然要配一颗蛋。最好是咸蛋,要腌制得刚刚好,不齁,蛋黄出油;也要煮得刚刚好,不老,蛋白滑嫩。就像我的同学咸蛋,外在,大约是班级里最年嫩的;内里,却是黄得流油。(虽然转得有些生硬,扯了这么久,终于把话题转到咸蛋身上了。)


话说我们土木一班,十年芳华,天南地北,纷作鸟兽散,哪怕远渡重洋,天各一方,依然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

通常大伙在微信群里交流大跨径缆索承重桥梁的非线性空气静力稳定理论,讨论着隧道软弱围岩挤压大变形的非线性流变力学特征;有时也会提供一些内部岗位:XX工地,搬砖包吃住,一天二百,日结不拖欠。

咸蛋现身,画风直接变成,东京很热,FBI WARNING。要说也不能怪咸蛋一个人,只看众兄弟的外号:谢门庆、王菊花、骚老汤、大老黑,一听就不是什么正经的群啊。


咸蛋在设计院描了几年的图,终于升级改做市场了,也是他最擅长最喜欢的领域:陪吃陪喝陪玩。嘻嘻哈哈了好几年,前阵子突然开始向王菊花咨询出国事宜,咸蛋说:我要去美国读书,我要干IT行业去。

这就叫人不能忍了。你要是读个美容美发汽修挖掘机都没问题,转读IT是几个意思,咱们土木在搬砖,IT也不过是个码农,螺蛳不笑蚌壳,大哥不笑二哥啊。话说,咸蛋你这到底是咋想的。

咸蛋点了支烟:我就是在国内累了;昨个儿听挪威的同学说每天三点半下班,从不加班,巴拉巴拉。

王菊花意味深长地说:那是挪威啊,我们美国的IT都要累死了。

就是啊,跟挪威的森林有啥好比的;我插了一句:你要是有中南海的同学……

咸蛋立马回了句:我有同学在国务院,也很累啊。

好想把咸蛋打一顿啊。可是还是得劝他:你看看王菊花,美国也很累啊,每次我们睡觉的时候,他都在彻夜工作,巴拉巴拉。

后来,咸蛋“哈哈”地笑了笑,不再说话了。


刚才电视自说自话地播着那部叫作《少林足球》的老片,我看到酱爆在唱:哆哆嘻哆嘻嗦啦咪;听到周星驰在说:做人如果没有理想,跟咸鱼有什么区别;然后想起那天咸蛋说着要趁着年轻,换个环境,抓住青春的尾巴,去折腾,去燃烧……

我想起咸蛋的那声“哈哈”, 觉得自己好像一条咸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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