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吗,我觉得你长大以后似乎变成了一个很冷血的人”我妈似乎在不经意中和我说了这句话
是吗?应该是的吧,我好像把我这辈子的淘气和热情都遗忘在了那个小岛上,那时候的天似乎总是很蓝,海风中夹杂着一股腥臭的气息懒洋洋的吹着;那时候总是没有什么烦恼,能够肆意的去宣泄自己的情感;那时候的时间总是过得很慢,人们都在用心的热爱着平淡而又枯燥的生活;那时候的我好像那么顽劣,去做一切被大人所不允的事物。那时候也很平静,晚上能一个人躺在补好的渔网上看星空,记忆中星空真的很干净很澄澈,能让人放下一切只为了那片刻宁静。
后来呢,好像所有的一切都在改变。一个渔村里出来的小孩子开始尝试着融入那个想象中的城市,但是身上仿佛腌制入骨髓的腥臭在这干净的社会中里显得格格不入,当初那个在小岛上肆意妄为的小孩失去了一切,失去了属于他的世界,周围的繁华和喧嚣似乎筑起了一道屏障将他隔绝在外。他开始去学习伪装,去慢慢拾起内心的遁甲。应该过去了很久吧,那个孩子也淹没于人潮中了。他不再显得奇怪,好像他本该如此自私而又冷漠,当初那个躺在渔网上仰望星空的孩子也或许只是一个空想,一个自我逃避的接口罢了。
“水,能陪我去一个地方吗,我想去寻找那个记忆中小岛,我想让你看看曾经那个充满热爱的自己”
“好啊,去吧。”
应该已经过去了十几年了吧,踏上客船的那一瞬间好像脑海中的记忆变的特别的模糊,曾经的一切应该都是存在的吧,为什么那么熟悉而又陌生。看着牵着手的女友,还有她怀中抱着的那只小狗,不知道在年幼时那无数没有灯光的夜晚是否也有过相同的幻想,是否现在的我就是小时候所期望的样子。
好像所有的一切都变了,都消失了。那个记忆中的小岛不再冷清,变得熙熙攘攘,它好像也和小时候的我一起融入了那个城市。不再是铺满了打着补丁的渔网的小路,它变得干净而又宽敞,它应该也随着时间逐渐长大了吧。
先去了学校,那个小时候的小学变成了幼儿园,但似乎也已经闲置了许久,小时候上学时总是将那个旱厕中遗弃的篮球想象成一个掉落的头颅然后去吓唬那些胆小的玩伴。那时候校园角落里的小店好像总有数不清的玩具,老板的脸已经模糊到无法回忆了,但大抵是个刻薄老头或者老太吧,记忆中的人应当如此。
还有那个教堂,是在半山腰吧。他给我留下的印象好像是那个围着隔绝了一切的围栏,那个周六日总是传来阵阵的祈祷声,那个小时候所一直畏惧而又好奇的地方,记忆中的门卫是个看上去很凶的大叔,他总是能最恰当的时间拦住我们探索未知的路,但他应该也很善良吧,把我们撵出去以后还给我们偷偷塞了五块钱去买一些自己想要的东西,对于小时候的我们这也算是一个很大的数目了。但是现在那个高高的围墙已经拆掉了,那个记忆中的大叔好像变成一个和蔼的老头,那个红色的十字架依旧很耀眼的伫立在楼顶,但好像当初的一切都已经不存在了。
应该是这间红色的小房子,我小时候生活过的家。那时候的爷爷奶奶还蛮年轻的,没有这么岣嵝,能满小岛的去找寻逃课的我,无论在哪里似乎总是能听见他们叫我回家吃饭的叫喊,那时候阳光应该很通透的没有一丝遮挡,房顶上总是盘旋着几只白鸽,记忆中它们是我小时候瞒着家长偷偷放生的,那时候的总觉得它在屋顶盘悬着不离开能给我带来好运。隔壁的小楼住的应该是我的幼稚园老师,她是一个很好的中年妇女,总是能给小时候的我一些新奇的小玩意。看着门口那个标记着出租屋的门牌的阴暗而又破旧的小房子,院子里面已经长满了杂草毫无一丝生机,屋顶上盘旋的白鸽大抵也是等不到那一刻而离去了吧,这是我的家吗?我好像忘记了,它和我想象中差的太大了,大到我总觉得是我记忆出现了紊乱,或许我从来就不属于这里,也或许它们随着我的离开同记忆中的那个小孩一起死去了。
门口就是沙滩,那时候小时候就喜欢的地方,它很脏很乱,也总能在涨潮退潮后留下一些东西,可能是一些小贝壳,也可能是城里的小孩丢在海里被洋流卷过来的所谓的垃圾,那时候的我们总是乐此不彼的寻找着这些垃圾,因为有了想象这些所谓的垃圾就成为开启宝库的钥匙。记得这个沙滩上曾经有一条未成年的鲸鱼,好像是渔船从海中捕获的,那时感觉它真的好大,大到够那些渔民无休止的去炫耀。现在的沙滩好干净,细碎的黄沙均匀的摊铺在海岸上,岸边不再是长满石乳和藤壶的破旧海岸,而变成了规整的石砌的驳坎,沙滩上不再有所谓的垃圾,因为当初丢弃那些东西的小孩现在漫步在这沙滩上。再次看见这个记忆中的地方却有种第一次去往城市时那种让人格格不入的感觉,耀眼而又自卑,
后来又去了好多地方好像所有的一切都不在是记忆中的样子了,也可能所有的一切本就只属于我的记忆。离开前的那个夜晚,我和女友一起漫步在这个岛上,那些路边堆砌的渔网真的不见了,夜空好像也不再澄澈,灰蒙蒙的像蒙上一层薄纱。我们就只是慢慢的走,小狗紧紧的跟着我们的脚步。我和她在海边的一小堵围墙顶坐下,脱了鞋子赤着脚坐着,所有东西都在变化但这片海,这阵风确宛若吹过了十几年确毫无变化。
“你说小狗可以给我当枕头吗”我问水
“它应该当不了枕头,因为它会咕咕咕的”她认真的回答道
“哈哈哈”
“月亮啊,好圆啊”
“圆你个头啊,这是上弦月,上上上西西,上弦月出现在上半月的上半夜”
“十五月亮十六圆”
“你再说什么鬼东西,我在和你说上弦月”
“我再说满月”
“啧,你说吧不和你告白了”
“我爱你”
“就这?”
“这几个字囊括了我所有的爱感受到了吗”
“没有”
我们坐着聊了好久,我们的对话好像总是混乱但又彼此了然。好像我还是当初那个小孩真诚而又热烈,或许所有的一切都在改变都在长大吧。我也是,这座小岛也是,在演变的过程中慢慢建立起坚硬的外壳去保护自己,但也总归有一两的人依旧会在内心最软弱的地方吧,一起去做一些愚蠢而有自觉浪漫的事情。我想我不是一个冷血的人,我只是长大了,不像当初那个一身腥臭的小孩敏感而又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