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梦残天
【上:天远雁声稀】三:满城飞絮混轻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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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回 满城飞絮混轻尘
秋莺
——李煜
残莺何事不知秋,横过幽林尚独游。
老舌百般倾耳听,深黄一点入烟流。
栖迟背世同悲鲁,浏亮如笙碎在缑。
莫更留连好归去,露华凄冷蓼花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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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陵的秋气,格外爽洁。秋风过处,明月尤皎,使离乡人思乡、近乡人情怯。
“你真大胆,又偷跑出来。我怎么会答应同你一起私自外出的?”一个女子莺声呖呖地埋怨起自己来。
“反正又没有我的事,还不如出门走走!”男的幽幽答了一句。
女的还想说什么,忽见有人过来,便把话咽了回去。
走过来的是一个女子,一袭黑衫,步履轻灵,宛若御风。
男的“呀”一声,朗声道:“临风姑娘,人生何处不相逢,李玉在此!”
黑衫女子听到呼唤,飘然跃了过去,向这一男一女微笑。
女子伸舌头笑道:“从嘉说的临风居士原来是你,好厉害!”
临风居士则笑道:“姑娘是……”
女子约二十三、四岁,气质典雅、眉目如画,言笑间独有一份纤婉清丽。她一拉临风居士,诧道:“从嘉他是我……嗯,是我表弟,我姓周,你叫我晓娥好啦——你怎么知道我是女的?我穿的可是男装!”
临风居士边打量她边打趣:“世间若有如此品貌的男儿,我岂不相思成灾?”对这个周晓娥大起好感。
周晓娥听她说得有趣。也十分喜欢她,笑道:“你也来清凉寺凭吊文益大师么?”
“只许大师有尔等富贵之交,却不能有我辈江湖故人么?我们巾帼山庄的匾还是大师所题呐,不过几年间,就物是人非了。对了,我在石城山撞上了那个姓梅的浑小子,是和他一起来的。”
李玉一扬眉:“梅少侠也在?这半年来我向娥……表姐提到你们不下百次,今日竟能重逢故人,真是开怀!”
临风居士皱眉道:“浑小子没闲情逸致赏月,这会儿大概早睡下了。”
一人忽道:“十五月儿十六圆,不会吟诗,难道连赏月的资格也没有?”言华,从檐头跳下梅淡如来。
临风居士笑道:“我早知你在身后。不骂你几句,你是不会出来的。”
梅淡如轻叹道:“看你这么喜欢惹祸,我担心你在清净之地捣蛋,这才跟过来的。”
周晓娥则叹息道:“好家伙,仙人驾雾大概就这么飘飘荡荡、腾云凌空了……”话未说完,已被临风居士一搀腋下、凌空而起,带着她在墙头打个转,一拧腰便回到原地。她惊魂未定地看着临风居士,拍手道:“好玩好玩,再来一个!”
李玉慌道:“墙那么高,别玩了!两个文弱女子,谁摔下来都不好受。”
梅淡如在他身边道:“若是‘飞天红颜’的轻功绝技也会摔人的话,天下可就再无绝顶轻功了!”
李玉道:“临风姑娘当日入城配药,可配齐了么?”
梅淡如道:“临风姑娘不但配齐了药,连帮手都带了去,乃是‘着手成春’医侠叶公子。临风姑娘又约我到天竺山动手,叶公子劝得唇舌尽费,总算姑娘想通了,不再动手,我这才松了口气。”
李玉取出左护法令来还她,见梅淡如也取出了一块铁牌来还,不禁奇道:“左护法令不是在此么,那又是什么?”
梅淡如递到她手中,答道:“当日姑娘盛怒之下拂袖而去,轻功太高我追不上,见你落下这块逍遥宫宫主的令牌,只好捡了藏在身边。还你好了!”
临风居士收了两块牌子,皱眉道:“这两块破牌子没什么用,改日到丐帮去偷金钵令出来,一定好玩得多!”
梅淡如惊道:“偷?难道这令牌也……”
临风居士笑道:“你们少林寺又有什么可偷的信物?法杖、木鱼还是袈裟?”
梅淡如听了,头大如斗,默然不答。
临风居士得意地大笑起来:“呸,我才不稀罕什么信物呐。若非他们夫妇硬是求着要送给我,这两块破铁牌,我还懒得带。”
李玉失笑道:“你是什么惊天动地的人物,两位前辈非要把信物塞给你?莫不是赝品,用来吓人的?”
“这东西有什么用?还不如我的信物来得利落!”
周晓娥大感兴趣:“你有什么信物?”
“我的信物威震四海,不到关键时刻,是绝不会轻易示人的!”
李玉见她信口胡吹得煞有介事,讥道:“到了紧要关头恐怕也瞧不着,是不是那‘春眠’不觉晓的迷药?”
临风居士懒得理他,却拉了周晓娥叹道:“悲哉悲哉,‘遂令天下父母心,不重生男重生女’,哈!”抬头见天已大白,不觉有些意态寥落:“凭吊已毕,我也该告辞了。”
周晓娥不舍地道:“你此去何处?”
“山庄年年一度重阳饮宴,我要回洞宫山去。”眼珠骨碌碌一转,又道:“每年重阳日是巾帼山庄最热闹之时,而且山庄之中除了我以外,男儿个个玉树临风,女子人人风华绝代,你们不如跟我回去玩几天?”
梅淡如踌躇道:“巾帼山庄年年金秋大宴群英,梅某本来有心去赴此聚会。不过一无请柬,二无庄主相邀,不便轻易造访。何况李兄、周姑娘并非武林人士……”
“哼,临风带上山的人,凭我就是最好的请柬。山庄里若有人提出异议,我、我放把火来烧他屁股!”
周晓娥闻言,“噗嗤”笑出声来。
李玉道:“当日所见的‘邀日君子’和‘天石舍人’可都是庄上常客么?”
“他们都住山庄。不过‘天石舍人’已出家为僧,你到了山庄,只见得着‘邀月君子’了,怎么样,到底去不去?”
李玉与周晓娥都是一脸兴趣盎然,毫不迟疑便点头答应了下来。
梅淡如稍稍犹豫了一下,也终于点头。
李玉道:“我回去留书,以免小陆子和黛儿不知我们的去向。”
梅淡如诧道:“既是侍僮侍女,同行无妨,不愿他们相伴也可以直言以告,怎么留书而走?”
周晓娥笑道:“经过半年前那一劫,他们都已吓破了胆。此次我们本就是溜出来的,若再远足,他们必会干涉。还是留书出走来得利落。”
当下各人分头回房准备,打点好行装,又另买了辆马车,四人同车,一起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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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晓娥出门极少,对于外间事事都好奇不已,一路上问个没完没了。
梅淡如木讷沉静,临风居士则言辞犀利,每到她一番抢白,他便寂然不语。她没趣之极,一路上与李、周二人东拉西址,反而谈得多些。
周晓娥还记挂着那块令牌的事,憋了两天,终于忍不住道:“若这两块令牌真是偷来的,持令的主人岂不冤大了?”
李玉道:“也许真是两位前辈相赠也未可知。梅公子也说,她的来历十分古怪。而且看她那张嘴虽然不可爱,人却是心高气傲得紧,不会屑于偷别人的信物来狐假虎威的。”
周晓娥笑道:“何止傲气,我看她还有几分英气呐,和普通的小姑娘不太一样。”
梅淡如忽地岔道:“娇气倒真是有几分,不似江湖儿女那般随遇而安。”
李玉诧道:“此话怎讲?”
“当日她既伸援手,又带帮手,童舵主当然待之若上宾。她居然毫不客气,既嫌酒淡茶粗,又怪饭食不精,最后,竟吵着要把童舵主烤了来下酒吃!”
周晓娥大笑:“姓童的有没有让她吃?”
临风居士探头进车厢,笑骂道:“呸,童舟皮粗肉厚,武功差人又蠢,我还怕嚼不动呐。想吃这浑小子,又看他笨口拙舌,吃他下去,万一舌头打结成他这样,可如何是好?想来想去,只好委屈吃牛肉了。”
梅淡如被她又借机一番讥讽,也不生气,一笑作罢。
第四日,四人已入宣州。
临风居士忽地道:“我要在宣州逗留半日,你们是先走一步呢,还是等我?”
梅淡如奇道:“宣州有姑娘的故人么?”
临风居士摇头不语,却向李玉微笑。李玉了见她的笑容,脱口便吟道:“江南石上有老兔,吃竹饮泉生紫毫。宣城工人采为笔,千万毛中选一毫!”
周晓娥怔道:“好端端的,你干什么念起白居易的诗来啦?哦,对了——”
临风居士与她齐声道:“宣城诸葛笔,海内称第一!”
梅淡如依然不解地道:“在宣州买笔带回洞宫山?哪里不好买笔?”
临风居士道:“用宣城诸葛笔,一支酬以十金,劲妙甲当今,号‘翘轩宝帚’。到宣州而不买诸慕笔,如上少林不与高人论武。我还怕买回山庄不够送呢!”
梅淡如见她居然会倾心于文房,不好泼冷水,只道:“我带他们先找酒楼打尖,你快去快回就是。”
岂知从午后等到临近黄昏,才见她回来。
李玉奇道:“怎么去了这么久?”
临风居士撅着嘴道:“我身边黄金不够,遇上丐帮弟子,便拿玉佩请他去质库典当。岂知这位丐帮兄长拿玉去,掌柜起了贪念,又欺他是乞丐装扮,居然叫手下硬抢,还打了他。我等不及赶去时,正见他被六个人围攻,气不过之下便出了手,拆了质库的招牌,把他们全吊在梁上,这才取了玉佩另找一家典当,待换了黄金再去买笔,只剩下不到二十支,被我全包了。刚才辞别那位丐帮兄长赶回来……”
梅淡如摇头道:“你就不能换种解决方式么?动了手不算,居然还吊人、拆招牌……巾帼山庄名声不坏,可不要因你而毁。”
临风居士气犹未消,不理他的劝告,转头向李玉道:“只买到十六支笔,看来是够不送了。不过若还有得剩,我自己就不留了,送给你们!”
李玉欣然谢过,大为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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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怕质库前来寻衅,当即连夜出了宣州,向南而去。
梅淡如好奇地道:“你与丐帮有何渊源?金长老的独门轻功你会使,宣州道上连寻常的丐帮弟子也与你相识,还替你去典当,你又替他去打架。看来,你与丐帮中人混得倒挺熟!”
“这个自然,凭我临风居士这张招牌,什么交情套不上?”
梅淡如听她又在口出狂言,再不多问。
马车一路南行,不觉间已第八日了。
这日近歙州时已过黄昏,四人便在城外投了客栈打算住一宿。
临风居士又蠢蠢欲动起来:“有笔无墨,此心何憾?明儿不妨再逗留一日,买了奚家墨还可以游黄山,你们意下如何!”
梅淡如问道:“奚家墨也很有名气么?”
“你可知文房有哪四宝?”
“自然是‘笔墨纸砚’,三岁小儿也知道。”
“那么,何处文房四宝为今世之最呢?”
“你既如此热衷,大概宣州笔、歙州墨算是笔墨中的极品了罢?”
临风居士点头道:“不错,宣州诸葛笔、歙州奚家墨,为笔墨之二绝,另两绝是池歙纸与龙尾歙砚。只是纸砚二物不易携带,不然我抢也要去抢了来!”
谈笑间,酒菜已上。小二招待甚周,临风居士随手打赏了他半两黄金,依然说笑。
小二一退,她便低声道:“店里有古怪,大家一人一粒清心丹服下!”分递三人三粒丹药服了,四人相互一使眼色,依旧埋头吃喝。
周晓娥不惧反乐:“走了这么久,才终于进了黑店被贼子盯上,等得好辛苦!”
临风居士悄声道:“一动不如一静。待会儿我们一起装作被蒙汗药迷晕,把戏才玩得下去,记住了?”
梅淡如正想出言相劝,忽听她一声呻吟,伏案“晕倒”,李、周二人也随着“晕”了过去,他暗自叹息一声,也只好舍命相陪。
四人一“晕倒”,那小二立即嚷道:“掌柜的,羊倒了,上山再说?”
另有人应道:“人都齐了?这便抬羊上山罢?”一拍手,十数人入店将四人手脚捆绑住,抬了便走。
李玉心下大奇:“也不知这是一伙什么货色。上次是水贼,莫非这次撞上了山贼?怎的江湖如此多事?若非有高手作陪,此番可又是一场噩梦。”心中既害怕,又觉得新鲜刺激,也不知道临风居士会如何作弄这帮“山贼”。
一干人直奔西北面而行,走的却是去黄山的路。四人则被扔入另一辆马车,“昏昏沉沉”行至第二日,终于到了山寨,被他们投入囚室。
待囚室上锁、人去之后,周晓娥睁开眼来轻笑道:“我们这就算被劫入贼窝了么?好是好玩,不过麻绳粗硬,捆得手脚生疼!”
临风居士不知何时已然自解绳索,将食指在嘴边一“嘘”,便动手替李玉与周晓娥解套。梅淡如则是双目一闭,口中轻轻地“嘿”一声,绳索便被他以内功挣断。
临风居士道:“黄山该属‘托义帮’总坛的范围。既是一帮总玩,必不乏高手。我们怎么个玩法才好,文斗还是武斗?”
梅淡如叹道:“依我看,点晕几个人,换了衣裳下山好啦,何必又惹事?若是白心礼帮主也在总坛,难道你还要和他也打一场么?”
“白心礼他老人家未必打得过我!”
“可你知不知道托义帮总坛有多少人?我们这边,只有两个人能动手。反正毫发无伤,不如下山罢了。”李玉听到居然是一帮的总坛,心生怯意,早没了玩耍之念。
周晓娥不知凶险,依然道:“何以为文斗,何以为武斗?”
临风居士道:“文斗便是我们把他们迷晕之后,全捆了吊在梁上、树上,再踢他们屁股;武斗便是以一敌百,打他个落花流水!”
周晓娥伸舌笑道:“还是文斗有趣些,若是武斗,刀光剑影只会教人胆寒。”
海淡如忽道:“没钥匙怎么出去?是不是诱守卫过来点晕他?”
临风居士笑道:“守卫也不知道在哪里,这种破锁,开它是小意思!”向周晓娥借了根发簪,伸入锁孔拨了几下,门锁立即应手而开。
梅淡如瞪眼道:“你还会这一手?是郑公子教的,还是易公子?”
“两个笨贼,还‘东西侠盗’!他们那点贼伎俩都还是我教的呐,我才是贼祖宗,懂不懂?”
梅淡如见她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口气亦狂得不像话,微怔之下,便不再理她。
四人自囚室而出。梅淡如出手如电,瞬间便点倒四个守卫,转头问道:“换不换衣服?”
周晓娥掩鼻道:“又脏又臭,我不要换。”
临风居士笑道:“待会儿放出迷香来,所有人都会晕倒,还用换衣裳么?我偏要这样大摇大摆地出去!”
四人果然大摇大摆地出了囚室,走了片刻,便被帮中弟子发现,将四人困在场心。
临风居士斜睨了围困他们的十几人一眼,伸手入怀取迷香,忽地见她面色铁青,从怀里伸出来的手里空无一物。
梅淡如低声道:“迷香呢?”
“忘在了车上,惨啦!”
李、周二人大惊,脚一软,几乎要吓晕过去。临风居士左右一搀,低声道:“还有办法,别怕!”转头又向梅淡如道:“你守好他们两个,别教人伤了,我先解决他们!”
言毕,她双足一点,凌空而起,脚尖踢处,已点中数人穴道;双袖狂挥,顺势将数人手中兵刃卷落。未过半柱香,已有八成人手中没了兵刃,四成人被点中穴道。
李、周二人不知凶险,居然立在一旁津津有味地观战。
临风居士双脚落地,才跃回他们身边不久,又一群帮众来援,为首的是一个年约双十的清秀少年。
那少年道:“李公子,你父亲滥造冤狱,我们不过受人所托,想邀你上黄山一游。此地景色宜人,你静养几天,只要令尊将所造冤案平了反,放了下狱的无辜之人,我们必会送你下山,何必动手?”
李玉笑道:“滥造冤狱?家父做什么官的,怎么我这儿子不知道?”
临风居士朗声道:“施懋观,你师父白心礼在不在?叫他来会我,我可不想开罪托义帮。”
那被她一语道出姓名的施懋观冷冷道:“师父的名讳,你黄口小儿也敢乱嚷?你纵有武功,行走江湖也由不得如此狂妄!”
临风居士恼道:“不叫你师父出来,吃了亏别怪我!”飞身跃出圈子,掠过人群,长袖连卷带挥,“当啷”之声不绝于耳,不过片刻之间,她拧腰跃回去时,又有二十几人手中没了兵器,呆在那里不知所措。
施懋观轩眉道:“‘卷土重来’!你是‘仙姿五剑’的门徒?”神色忽地变得敬畏起来。
临风居士笑道:“接住了!”手一扬,一支黑色的短箭向他射去。
施懋观抄在手中,不过瞧了一眼,即脸色微变,向身边的那个“掌柜”耳语几句,飞奔离开众人,似要去向什么人通报。
梅淡如双目炯炯地瞧着她,正色道:“姑娘身携‘巾帼令’,使的是北宫五庄主‘临风剑’的绝技‘风卷残云’第二式‘卷土重来’,亦自称‘临风居士’,果然是‘仙姿五剑’门下,想来必定师承北宫五庄主了?口气虽不小,却也有点来历,梅某失敬!”说罢,郑重地向她揖了一揖。
临风居士扮个鬼脸,笑道:“我当然是有来历的。巾帼山庄的风水福地还是我挑的,你虽失敬,我却是海量汪涵,不怪罪你便是!”
梅淡如听她又开始胡言乱语,淡淡地道:“我师叔祖北宫庭森曾为少林弟子,你师承于北宫前辈的女儿,我们也算半个同门罢,小师妹?”
她依然呲牙咧嘴地怪笑,并不点头,正想再抬扛几句,忽听一人喝道:“你们都退下,不可无理!”声音低沉稳健,一听可知是内功深厚的高手。
围困四人的帮众一听他下令,立即撤下。人群散去,一个中年男子迎了上来,笑道:“懋观不认识你,得罪了!你风丫头真是没有什么长进,谁会信你是一庄之主呢?永远这样张牙舞爪、不男不女,真是呜呼!”过来的,正是托义帮的帮主白心礼。
听白心礼一说,四人俱是大奇,都觉得这“庄主”似乎太年少轻狂了些。
临风居士深深一揖,笑道:“白叔叔,你的手下好凶!”
施懋观与梅淡如异口同声道:“你真是北宫千帆五庄主?”
北宫千帆撅嘴道:“除了北宫千帆,天下可有第二个自称‘临风居士’的?”
梅、李、周三人这才恍然:除了斐慧婉,北宫庭森的女儿外,有谁敢不屑于那两块宫主、护法令,视为戏耍之物的?
白心礼忽道:“妙语上个月还在挂念你,你便来了,只是大出我意料。她过几天才会回来,你一定要小住几天等她才好。”
北宫千帆点头道:“九月十三是我十五岁小寿,当然不能少了妙语姐姐。不过,有几句话可要先说清了才好。”
施懋观皱眉道:“你要为李承波的儿子出头?我们本无恶意,只是有人相托,必须为冤狱者讨回公道。何况,此事东野二庄主也很支持,你坚持要反对自己人为这小子出头的话,我也无话可说。”
北宫千帆正色道:“这就是我要说清的——李公子虽是金陵人氏,也是行六,可据我所知,他并非侍御史李承波之子,你们的消息来源有误,此其一;贵帮不是寻常贼寇之党,也不该开家黑店来下蒙汗药,却连来历也不查明就往山上掳,此举有损威望,此其二;临风天生任性,刚才对帮中各位大哥不敬,先赔罪了。本来我是打算放了迷香一走了之,不想出手得罪的,迷香掉在车上,不得已才出了手,可是梅公子没有出手,李公子、周姑娘更没有本事出手,也请不要怒迁于他们,此其三!”
白心礼听罢,笑道:“既是误会,澄清便好。你风丫头真是够猖狂,居然还想用迷香!”
北宫千帆与他又寒喧了几句,施懋观即刻命人打扫客房,等他们叙过,便安排歇息。
纷争既清,四人也就放心住了下来,打算次日游览黄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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