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和老人,有时是两个世界的人,孩子是世界的起点,老人是世界的终点;孩子如同朝阳,光芒万丈,前程似锦;老人则日落西山,仓皇悲凉;孩子是一个家庭的太阳,家人则是围绕太阳运转的地球;老人则是被世界遗忘的角落,习惯了默默等待,默默守候,默默打发余下的时光;一个孩子带给世界无限的希望,一个老人则带给世界无限的回忆……
人是多么渴望长大,又是多么恐惧变老啊,偏偏有一个不想当小孩的小孩,他的理想是当老人:
《我不想当小孩(美)乔恩·艾吉 著/绘 柳漾 译
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
布莱恩今年八岁,他讨厌当小孩,因为当小孩很辛苦,因为要上学、练习踢足球、拉小提琴、上声乐课、照顾妹妹,更别提必须吃掉蔬菜了。于是他决定退休,再也不要当小孩。
布莱恩如愿以偿,来到弗罗里达的夕阳红快乐退休中心。
布莱恩的退休生活一点儿也不辛苦,和老人们玩纸牌、打高尔夫球,睡个饱饱的午觉;可是,有些事情似乎不是那么美妙,听特克斯一遍遍讲他的髋关节置换手术,陪麦特看她孙子的几百张照片,要不就是和大家一起看长长的纪录片,还有一不小心就会坐到埃塞尔的假牙!
只是过了三个星期,布莱恩就忍受不了退休生活的冗长乏味,他受不了了,在哈维的建议下,“要是退休生活让你失望,多想想以前的快乐时光”,布莱恩可是回想以前的快乐时光,决定结束退休生活,因为他觉得“我真的很喜欢当小孩”:
布莱恩明白了,当小孩,虽说有一堆的事情,很辛苦很忙碌,可是那是一个活力四射、包罗万象的世界,每一次都是崭新的开始,打开每一扇窗户,都是一个新鲜的世界,未知的世界,吸引着我们去和它约会;
在夕阳红快乐退休中心,布莱恩目睹了老人的病痛和衰老,感受到老人借照相簿打发时光的寂寞和对消逝的岁月的缅怀,体会到有一大把时间来挥霍的乏味无聊,所以他毅然离开退休中心,返回快乐童年,由衷的感叹,“我真的很喜欢当小孩!”
孩子和老人,又似乎是同一个世界的人,起点和终点会重逢成一个圆满。
其实,当小孩遇到老人,小孩带给老人无限的快乐和活力,老人则带给小孩无限的智慧与启迪。
《长大我要当老人》(德)安妮·卡特琳·贝尔著 刘纹羽 译
未来出版社 乐乐趣绘本馆
放暑假了,托比一个人待在家里好无聊啊,连个小伙伴都没有,他决定到大街上转转。可是大街上更没意思,托比见到的都是老人,没有一个可以一起玩耍的小朋友。
第一个出场的老人是杨老先生,他曾经是一个飞行员,当绚烂归于平淡,他开始给托比讲当年的辉煌——周游世界,在每一个风景如画的地方,都会邂逅一个难忘的人……“太棒了!好酷啊!”托比大声赞叹,原来不起眼的杨老先生,人生如一部电影,充满了美丽和魅力!
赞叹声吸引了第二位老人,一个经常在街道旁喂鸽子的席老太太,原来,她曾是一个有名的歌手,有无数的粉丝,其中的一个粉丝成为她日后的人生伴侣,他的情书是席老太太一生最美的诗篇!
一个头戴鸭舌帽,看上去更老的先生出场了,他竟然曾是一个叱咤风云的郎侦探。有一次,郎侦探帮助雅小姐(图画是一只鸭子形象,我自己命名)找到不翼而飞的蛋糕,赢得她的芳心……
听了三位老人的传奇人生,托比发现,“原来,老人们也不是那么无聊。”难怪《小王子》里面,小王子说,“只有用心才能看得清楚,最本质最重要的东西,眼睛是看不见的”,人生的曼妙风景,只有用心体会,才能领略;如果托比不曾走近老人,就不会发现,看似平淡的老人如一本朴素的书,只有打开翻阅,才能领略书的美妙!
所以,当杨老先生问托比,“你长大以后相当什么呢?”托比想啊想,想啊想,然后说“长大我要当……老人!”
这幅图非常讲究,“老人”两个大字出现在红色的椭圆里,有夕阳红的美丽和沉稳,而那斜伸过来的枝桠,绿色的树叶,又带来生命的活力和憧憬!
有一个幸运的孩子,当她“病入膏肓”的时候,很幸运的遇见了一位老人:
《糟糕,身上长条纹了》
大卫·香农 文/图 黄筱茵 译
河北教育出版社
卡米拉·克莉姆很喜欢吃青豆,可是她从来不吃青豆。她所有的朋友都讨厌青豆,她也想和大家一样。卡米拉总是很担心大家怎么看她。
大卫·香农是一个讲故事的高手,这个故事的开头非常重要,千万不要错过,因为,下面发生的一切不可思议的事情,都可以上溯到这几句话。
开学的第一天,为了给人留下深刻印象,卡米拉不停试衣,竟然试了四十二套衣服,可是没有一套衣服看起来对劲。卡米拉终于生病了,匪夷所思闻所未闻的“条纹病”,从头到脚都是条纹,看起来好像一道彩虹。(也许,四十二套衣服代表了不同人的喜好,卡米拉一直在寻找一件满足所有人的衣服,因为没找到,生病了,每一道条纹就是“他人观点”的外在表现,卡米拉看似身上长了条纹,实际上是被各种观点“捆绑”了,找不到自己的“颜色”了,迷失了自我。)
韩糊医生束手无策,爱莫能助。
卡米拉成为学校的大灾难,因为她带来了大混乱——有的孩子嘲笑卡米拉,有的孩子把她当玩具,因为卡米拉身上的图案变换的速度,比你用遥控器换台还要快。校长只能委婉请卡米拉呆在家里。
韩糊医生带来了几位专科医生,他们无法确诊(心理疾病是肉眼看不出来的)。吃了药,病情加重。这次,专家团队来了,他们找不到任何线索,更别说是解药了。卡米拉成为新闻焦点人物,一大群的媒体人在她家草坪上扎营。与此同时,心理学家、过敏学家、草药学家、营养学家、精神学家,巫医智者全来了,每一种疗法不但没有让卡米拉好转,反而让她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情况变得越来越糟,怎么办?卡米拉作为一个独立的个体,竟然消失了,
“床变成了她的嘴巴,鼻子是一个橱柜,两幅画就是她的眼睛。”
像草莓一样又胖又甜美的老婆婆,就像一位从天而降的天使,老人就是见多识广,初见卡米拉,就马上断定卡米拉患了“条纹病”,而且是最严重的,她可没用任何现代化设备,也没有运用任何学科的知识,她也没开出奇特的药方,只是不可思议的,取出一个装着青豆的罐子。卡米拉以为是“魔豆”,老人也没有故弄玄虚,“这些只是一般的青豆”。卡米拉真的很想吃一大盘堆得满满的青豆,可是她还不敢承认。目送伤心的老人即将离去,卡米拉终于听从内心的召唤了,“和这段时间的经历相比,为了吃青豆被笑实在没什么”,她大声喊出了压抑许久的心愿,“我真的喜欢青豆。”
老婆婆拿出一把青豆扔进卡米拉的嘴里,病就不治而愈了,卡米拉得救了!
老婆婆临走拍着卡米拉的头,“我知道真实的你就在里面的某个地方”,消失在人群中。
从此,卡米拉变得不太一样了,即使别人觉得她很怪,她一点儿也不在意,尽情享用她爱吃的青豆,而且,身上也没有出现过一点儿条纹。
老婆婆何许人也?故事没有交代,也没有特意渲染,更没有把老婆婆刻画成一个有魔法的巫师,她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老人。她为何无师自通,甚至战胜了那些专家和先进设备?因为她相信自己的感觉和判断。因为她见多识广,实践出真知。
其实,我觉得,老婆婆也曾是一个小姑娘啊,她也可能小时候得过“条纹病”,幸运的是,她治愈了自己,又治愈了更多和她一样的孩子!药方也很简单,“大道至简”,普普通通的青豆,其实是在鼓励孩子们做自己!孩子,你就是你,独一无二的你,即使你和别人看起来不一样,甚至被嘲笑被孤立,只要你认识自己,了解自己,悦纳自己,而不是扭曲自己,为难自己。做自己,真的很棒,即使你看起来和别人不一样!
孩子会成长为老人,老人也曾是孩子。
《我家有个外星人》
(加拿大)森娜吉·南吉 文 (加拿大)
克姆·麦莉奥 图
萧晶 译 上海人民美术出版社
这个故事的标题就很有吸引力,看完故事,你会发现,这虽然不是一个“外星人”一样神秘的幻想故事,但却非常真实感人,堪称一部“岁月童话”!
本神秘兮兮地告诉朋友,家里来了一个外星人:
来自哪里,“火星,行星,要不就是外太空?嗨,谁知道呢!”
为何是“外星人”?“反正呢,他脸上戴着两个轮子一样的东西,身子简直就是用玩具拼出来的。他经常把牙齿从嘴里拿出来展览,说那是他的宝贝,还经常把头发从脑袋上取下来,居然说那是他的魔毯。他还有三条腿呢,总是这么哒哒哒地走来走去。”
一个孩子眼里的老人就像拼装的一个机器人,其实他的动作也和机器人一样笨拙,因为腿脚不灵便。
与此同时,老人也像朋友们抱怨诉苦,“老哥,我搬到一个怪物家里去住了。”
哪儿来的怪物?“公园,丛林,要不就是动物园?嗨,谁知道呢?”
“反正呢,他的脸蛋滑得像奶油,他的身子柔软得像橡胶,他总是一刻不停地扭来扭去,还能用手就这么噗噗噗地走路。”
本说:“那个外星人整天安静得要命,恐怕只有小偷才会像他那么悄无声息的!他呀,经常坐在椅子上睡觉,一睡就是大半天;他呀,耳朵里有个开关,打开开关才能听懂我们说的话;他呀,胸脯里总是呼呼呼地响,就像有许多老鼠在里面吱吱吱地蹿上又跳下,每到这时,他就会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鼓鼓的袋袋,狠狠地吸上几口,对,没错,他准是把空气装到了那个袋袋里啦!”
外星人说:“那个小怪物整天对着电脑大喊大叫,活像只呱呱叫的小鹦鹉。说到他的脚,那上面准是装着一个大弹簧,一会儿弹到楼梯上,一会儿弹到栏杆边,更别说椅子上,桌子下了。对,没错,他成天就这么挑来弹去,一刻也不得安宁,我的眼睛都给他弹花啦!”
孩子眼里的老人,老人眼里的孩子,确实来自两个星球,如此不同!
外星人和怪物,中间隔着漫长的岁月,两个人相遇之前,没有任何的交集!
他们不是各自为敌,互相观望,而是相互学习,相互欣赏,最终达成了默契。在小男孩本看来,外星人不是那么难以理喻,他的故事讲得真棒,他的勋章了不起,他还用电动车带我去踢球,“我搭着外星人的飞船去了球场。”在“外星人”看来,那个小怪物教我摔跤、踢球玩游戏,“我现在能抓住电脑的鼠标踢球,还能射门得分呢!”真是一个天才!
有一天我也会像我爷爷一样,变成一个外星人!
唉,我也曾经是个小怪物,就像我的宝贝孙子——本。
孩子和老人
(美)谢·希尔弗斯坦 著 叶硕 译
孩子说:“有时我会把勺子掉到地上。”
老人说:“我也一样。”
孩子悄悄地说:“我尿裤子。”
老人笑了:“我也是。”
孩子又说:“我总是哭鼻子。”
老人点点头:“我也如此。”
“最糟糕的是,”孩子说,
“大人们对我从不注意。”
这时候他感到那手又暖又皱。
老人说:“我明白你的意思。”
一样的动作“哭鼻子”、“尿裤子”,一样的人生感受“大人们对我不注意”,让老人和孩子达成情感的共鸣!
《为爱朗读》 (韩)金仁子 著
(韩)李真希 绘 薛舟 译
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
绘本《为爱朗读》也是一个感人至深的故事,而且是作者的真实经历,这个故事就发生在她的女儿和外婆的身上。人老了,需要我们儿女的关爱,来自精神的慰藉与共鸣胜过锦衣玉食。
小女孩儿每晚都给不识字的外婆打电话,在电话里读同一个故事,同一本图画书。
一年后,在外婆八十岁的生日宴会上,外婆一字不差的读出了这个故事。以后,外婆每晚都会打电话给小女孩儿读故事,这就是“为爱朗读”的奇迹 !
日本心理学家河合隼雄认为,也许是因为“孩子来自另一个世界,而老人马上要去另一个世界了,两者都与另一个世界相近,在这一点上是相同的”。孩子和老人的故事,就是这么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