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无癖不可与交,以其无深情也;人无疵不可与交,以其无真气也。
——题记
《棋王》是当代作家阿城的一部短篇小说。小说被视作是新时期“寻根文学”的发韧之作。故事讲述了在革命摸索时代,知青“棋呆子”王一生四处寻找对手下棋、拼棋的故事。
关于《棋王》这篇小说里的主角王一生、“我”、倪斌,这几位知识分子在那个特殊的年代里面对的物质与精神,现实与理想的思考和矛盾,我想引用闻一多先生在《唐诗杂论》里的一段话:“我们似乎为奖励人性中的矛盾,以保证生活的丰富,几千年来一直让儒道两派思想维护着均势,于是读书人便永远在一种心灵的僵局中折磨自己,巢由与伊皋,江湖与魏阙,永远矛盾着,冲突着。于是生活便永远不谐调,而文艺也便永远不缺少题材。矛盾是常态.愈矛盾则愈常态。今天是伊皋,明天是巢由,后天又是伊皋,这是行为的矛盾。
文中有多次提到了主角和“我”关于吃的讨论和描写,作为生存需要的入世,具有社会和生命意义。“吃”,本身是一篇对道家文化“入世”的文化寻根小说。
在原文中有这样一段王一生的语句描写:王一生看着我说:“你哪儿知道我们这些人是怎么回事儿!你们这些人好日子过惯了,世上不明白的事儿多着呢!”
“你们这些人”这个口气有一种独立于世俗之外的感觉,隐含的意思自然是“我可不是那样,我吃饭就是为了肚子的需要,可不是什么所谓的精神需要”,这里也在一定程度上间接地表明了王一生对于“吃”和“馋”的界限十分清晰,有点文学理论上所谓的“自我”和“本我”的区别,这也许就是他在“下棋”上能“超我”的原因吧。
王一生被号为“棋呆子”,成天心游神驰于棋盘上的咫尺方寸之间,不谙世事,不近流俗。无论是浩劫中派仗冲突的烽火、大串联的狂热,还是上山下乡前的离情别意、蹉跎岁月里的内伤外侮,都似乎未曾搅动他内心的平静。他自有他的世界—“呆在棋里”,呆在那“楚河汉界”的厮杀里。
王一生在温饱没有大问题之余,还有兴趣爱好,喜欢下棋,有精神寄托,所以觉得“知足”。
而“我”也有自己看书、看电影的兴趣爱好,在穷乡僻壤得不到满足,所以觉得精神空虚。
他认为下棋的爱好是对生活最低级的要求,其他什么“书籍、电影、文学”都是锦上添花、可有可无的事儿。
但各花入各眼,兴许在别人看来“阅读”就是对生活最低级的要求,而“下棋”倒是可有可无。
嘴上重复着“何以解忧唯有下棋” 但其实很清楚下棋并不能当饭吃 王一生大概就是罗曼罗兰说的那种英雄主义的人。
吃饱喝足有觉睡,那是生存,让自己的精神感到愉悦或痛苦,才叫生活。
文章里王一生的象棋,他父亲的酒,捡烂纸老头的棋,作者的书,画家的画,何尝不是同一种东西呢?
看《棋王》,没人不感到快乐,没人不感到辛酸,这里快乐和辛酸是交杂着的,但缺一不可。《棋王》中的人物都是良善的,这种良善不是慈眉善目。在阿城笔下,良善是一种风度,一种怪人的风度,一种痴人的风度,像《海上钢琴师》里1900说钢琴就那些琴键,全在自己双手掌握之下了,而船下的、陆地上的世界,未知的因素太多,复杂得摸不清。
他能够在已知的琴键上汪洋恣肆地漫舞,对于未知的人生却少了一点走下台阶的勇气。我想王一生是明白他的,选择坚守一份纯洁乃至是固执,本身就需要旷古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