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钓
黄玉生
始于浩大。晨光,呓语,水域和芦苇荡
被惊飞的水鸟的翅膀亦是辽阔的
欲望辽阔
阳光的鳞片肥硕
适合施行仁德和诈术
被涂满蜜的箭镞诱降
战俘营一片祥和
所有的事物都达成了和解
芦苇白发苍苍是一眨眼的事情
风晚祷如霞,多么慈悲
颠沛的云彩长成水草
整个世界都在退缩
垂钓者根基植于水下,终于
成为一块礁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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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首《诗歌周刊》327期上刊之作,以《垂钓》名之。休息日一早,诗人携带钓具,推开家门,晨曦万丈,浩大而来。是的,诗人此时要走出这逼仄的房间、拥挤的城市,去深邃的芦苇荡,去开阔的水边。一想到要去垂钓,要去狩猎,昨晚的梦呓也膨胀到被窝之外:鱼,等着被捕捉吧!我将为刀俎,你必是鱼肉。我是主宰,世界从未如此辽阔!欲望飞扬!鱼来代指欲望自古有之,与熊掌并列!
阳光真好!如鳞片肥厚,且有质感。多自然的比喻呀!要去钓鱼嘛!而且得是肥鱼!阳光真好,阳光之下,很多事情在发生。阳光之下,诗人仁德和诈术并行。只是这仁德(蜜)是虚假的仁德,而诈术(涂满蜜的箭镞)毫不避嫌。为什么?因为你是鱼,在动物进化史上,你处于低阶,而我乃万物之灵!
至此,诗人写了出门到垂竿系饵。“战俘营”是收获,是欲望的满足和目的的达成。“战俘营一片祥和,所有事情都达到了和解。”这里,我看到了志得意满者的思维。囚鱼在侧,强者独大,哪里来的“祥和”与“和解”。或者,这种祥和与和解是有更深层意思的。或许“斯德哥尔摩症候”这个名词能够揭示这里面深刻的人性。斯德哥尔摩症候又被称为人质情结或人质综合征。在本诗中,“鱼”为鱼肉,“我”为刀俎。除了接受命运,又能够如何!每个人都被生活绑架,每个人都在寻求和解,为了求得内心的“祥和”,不然又能怎么样?
从“芦苇白发苍苍”一句起,天色已晚,时间如白驹过隙,一天如此,一生亦然。这里诗人有了感慨。光线将淡,世界似乎归隐,那欲望满足后味道开始寡淡,那志得意满的昂扬感转瞬长出了白发。回望时,那垂钓者的影子,涅槃为礁石!
所以,我可以说这个垂钓的过程就是人生的过程吗?“垂钓者根基植于水下”,不被夹裹,就请修炼。
如果说上述是这首诗的内容是充满哲理的,那么它是以一个诗意的形式来传递的。诗中意象颇为迷离,又极其恰当。开篇“始于浩大”就可看出笔法不凡,阳光、水域、芦苇、鸟、箭簇、礁石、风、晚霞,依据诗意被赋予不同的语感和画面感,既构成了意象诗意,也烘托了诗人的感受。结尾处,暮色下的回望,余音绕梁。所以,从形式到内容,这首诗都写的非常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