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使应该顺序而行的生活有可能倒错着呈现在我们眼前。
初见由安妮·海瑟薇饰演的凯姆,她正从康复中心出来去参加姐姐蕾切尔的婚礼。又是一个问题青年的故事。以为剧情会这样结束:凯姆在家人的温暖下,又有姐姐的婚礼这么一件家庭大喜事的“刺激”,她从善如流了。
随着影片的进行,才知道生活中的枝枝蔓蔓叠加起来已成为凯姆和家人之间永远的障碍,谁也休想跨过去!
我看《蕾切尔的婚礼》,几个镜头一闪而过就已经印刻在我的脑海里。
凯姆的一家和姐夫西德尼一家围坐在一起讨论婚礼细节,融洽、欢快中凯姆突然跳将出来用冷嘲热讽把众人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自己身上。如此乖戾的行为当然令所有在场的人侧目。
凯姆和蕾切尔在发廊里做头发时与康复中心的病友不期而遇,他将在康复中心听到的凯姆的谎言一一道出,侧耳倾听的蕾切尔听说谎言中居然有凯姆年幼时曾遭受过叔叔的性侵犯,怒不可遏、拂袖而去。
因为自己,姐姐的婚礼被蒙上了一层阴翳。影片没有告诉我们,但我们能够揣摩到凯姆心里的悔意,于是她到已成他人妻的妈妈那里寻求慰藉,不想一开口竟是“你明明知道我服用了迷幻剂为什么要让我带着弟弟出去!”结果,母女两个各自给了对方一个耳光后凯姆开着车故意向大树撞去。
凯姆无恙,只是本来就大的眼睛因为乌青更显得空洞、茫然、冰冷,当然,细看之后我们才能看到里头还有渴求。渴求藏得很深,但是,是眼睛里所有情感中分量最重的。
凯姆渴求什么?16岁的时候,开车带弟弟外出游玩。回来的路上迷幻剂的药物反应发作凯姆无法掌握方向盘,车开进了湖里弟弟死了。
成为隐君子,已经够遭家人诟病的了,又一手“导演”了弟弟死于非命的悲剧,对这个家庭而言,凯姆罪可当诛,可她还活着,强烈的求生欲望帮助她慢慢脱离毒品,现在她最最需要的是从心理上摆脱对毒品的依赖,也就是她需要家人给她格外的关怀,蕾切尔做得到吗?尤其是在属于自己人生中最美好的一段时间里,她能够容忍妹妹在讨论她的婚礼的家庭会议上故意找茬吗?所以,妹妹的谎言成了她赢得更多人赞赏的有力武器。可是,她没有想到她的武器一出手,最受伤害的是她们的爸爸。影片没有交代这个疲于在两个女儿之间遮遮盖盖的父亲是为了什么跟她们的母亲离婚的,我们看到的是这个父亲多么渴望这个家庭回到凯姆16岁前的状态呵。当然是回不去,于是,这个父亲掖着巨大的苦楚笑脸相迎各方宾客,但是,委屈求不了全,前妻都不能参加完大女儿的婚礼就匆匆离去,小女儿在回康复中心前虽然得到了大女儿的拥抱但他知道那是面和心不能和的仪式——不用躲在窗帘后面窥视,谁让他是这两个女儿共同的父亲,一个希望凯姆也像蕾切尔一样能够找到真命天子的父亲。
是的,《蕾切尔的婚礼》没有给观众一个皆大欢喜的大团圆结局,而凯姆的又一次离去在预示着这样的命题:有了凯姆这样“罪孽深重”的女孩,这个家庭团圆将是短暂的,分离将是永久的。
这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从弗罗伊德的精神分析正式发端的心理学学科,在过去的100年里这学派那学派粉墨登场轮流担当着主角,但是在人心面前它逃不了只能充当修补人们心之缺陷的“补鞋匠”的角色——凯姆把自己的家捅出了一个大窟窿,女娲来了又如何?
感谢安妮·海瑟薇,她那双大得有点夸张的眼睛,将凯姆的幽怨、渴求、妒忌、悔恨、无助等等复杂的情绪全都包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