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的奶奶,是我的太奶奶,而我从小却习惯叫太太。我有两位太太,一位大太太,一位小太太。事实上,我与两位太太都没有血缘关系。我爷爷小时候被抱到大太太家做儿子,自然我们也就改姓,融入新的家庭。
大太太个子小小,说一口温州话。依稀记事起,大太太就已经很老了,走路都是拄拐杖的。小时候的我就和大太太一人用温州话交流,和我爸妈及其他人都是说本地话。大太太走了,我也从此不说温州话,渐渐地现在也就不太会说了。
记忆最深刻的是天气好的日子,大太太会端一盆热水在院子里洗脚。大太太小时候裹脚,所以她不太愿意让人看她那略畸形的脚。而我和隔壁的比我小一岁的弟弟却非常喜欢看大太太洗脚。此时大太太总是呵斥我们走开,去别处玩。我们两个捣蛋鬼就是不听,任凭太太骂,也要蹲在旁边看。现在想来当年六七岁的自己实在是好奇心太重,不懂事,怼得大太太时常生气。
在我八岁那年,大太太走了,我和隔壁的弟弟却是哭得最凶最伤心的人,也许在那时我突然明白了死亡的真相,就是从此以后再也见不到我的大太太了。
小太太是兰溪人,是隔壁爷爷的养母,所以我平时喜欢叫她兰溪太太。兰溪太太是一个很清爽,很优雅的女人。她会穿旗袍,会把头发梳得光亮,然后脑后挽个发髻。
兰溪太太很大方,有好吃的东西经常分享与我。在那缺吃少穿的时代,得到一块糖或者一块饼干,都是异常兴奋,倍感幸福的!兰溪太太很和蔼,好像从来没有看到她凶过人。自然,在我心里把小太太摆在了第一位。
后来,我搬新家了,离兰溪太太远了,但我时不时还去看看她,太太非常开心,热情地向我嘘寒问暖。
最终兰溪太太也离开了这个世界,当时我在外上学,等知道已是很久以后的事,为此我暗暗伤心了许久。后来兰溪太太也曾入我梦里,她依旧是那样得清爽,脸上带着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