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开始发生改变的时间是在2018年的夏天,这一年终于硕士毕业,带着与年龄极不相符的青涩拥抱社会,幻想着一切的未来都必然美好。甚至关于人类社会所特有的苦难,都以为能靠一己之力承担,时刻挑战着世俗的沉默,显得无所拘束又特立独行。或许这是一种证明自己不与俗家同流的方式。或许是不甘寂寞,少年之心不死。
2018年的6月和可爱的小女朋友开启了南方旅行,多年以来,南方都好像对内心的一处有所召唤。怀柔江南,轻落子,缓饮茶,点心巧,食糖多。南方小调隔着重重烟雨也能慢慢地传到身傍,实是来也忧愁,去也忧愁。而这段南方旅程,却再没有了停下的意思。
2018年7月,我被公司送去了南京浦口的一座大学搞封闭式训练,以作为职场人转变的前菜体验卑微且纪律的职场人生。可好死不死的我既有晚睡的习惯,又有很好的环境适应能力,这个训练营对我来说,和度假村尚有不少相似之处。最后的画面定格在这幅模型作品上,虽未收到很好的成绩,却得到了许多友谊和感动。于我而言,自信多年的创造力遭遇了瓶颈又失却了情怀,让我心中有着不少的愧疚和遗憾。但在许多个疲惫的深夜不断偶遇过去那个深夜里执笔的自己,那个怀着愤怒和热情少年,不看结果也不图回报,执着的可笑,又是多么的可爱诶。在某个3点的夜里,完成了最后一篇文字的我叼着烟头,趴在阳台上,看着潦潦星光,突然感到幸福。北方歌谣里唱“宁不知倾国与倾城,佳人难再得”。这一生为了前途伟业,遗失的何止是时间。能遇见曾经的自己,似是故人来。真是一件美好又奇妙的事呀!
2018年的9月,从南京回来不到十日便再度启程赶赴深圳,略微掐指,要算足半年。也算是离开家乡最久的一次,作为一个懒散且不爱外出的人,早就发出了不行远的誓言。爱家人,爱朋友,爱待在熟悉的范围里吃烧烤,是一件多么博爱又各取所需的事。只是世事难料,直到上了深圳的高速,透过车窗,才仿佛看到那延伸着的,除了孤独和陌生,还有若隐若现的生命轨迹,冲你诙谐一笑。心里除了一点不安,更多的还是期待。因为没有什么能比孤身一人漂泊异乡更适合写作。在我看来,世界的幸福甜蜜难作智慧的源泉,唯有苦酒,陋室和香烟才是创作的最佳圣地。而我显然已被这样眷顾着。索性是随遇而安于这盛大的寂寞和彻夜鼎沸的喧嚣。
我没坐过飞机也没看过大海,终于来到靠海最近的地方,却选择了最喧嚣拥挤的世界之窗儿童乐园。之所以这么称呼,是因为它的教育意义比游乐体验更大。我想,以后我的孩子长到四五岁的样子就带他来。有了这么一个想法之后,竟然像有了一丝责任感,觉得一定要怀着莫大的热情,把这里探索的一清二楚。或许自己有着某种超能力,对这个世界的一切都在冷眼观之,嗤之以鼻,而热情却能说来就来,和世界同流合污。过去有人要我给自己起一个外号,我想了挺久,决定叫俗家诗人。
第二次的出行定在了博物馆,可能天生喜静,在幽暗的灯光里看历史像候鸟一样在时间的河流里迁徙总是让人惬意。深圳这座城市有着令人激动的进击之心,却缺少典雅的文化气蕴。就和整个城市充斥着现代玻璃大厦和破街道一样。可以感受到来自时代和历史地惨烈碰撞。每当来到这种繁忙的都市,总让人感到心中空荡和落寞,所有的景点玩到最后都意兴阑珊,所有的饭食吃到最后都要靠点根烟来化解生理上的饱腹感和心理上的缺失感。深圳图鉴在灯火浪漫的夜晚里,描绘的是一群不想回到临时住处的幽灵,荧光闪烁之余,是璀璨而忧愁的画意。财富和贫穷像两个狰狞的巨人在雷电交加的台风之夜互相杀伐,永远也不会停止战争。
但是,在深圳湾的水畔,得到了最大的满足。远方高楼大厦钢筋铁骨,笙箫一片,而印在水里时仿佛幻世。每天活在这个世上真实的吃喝拉撒的人们,不懈努力地寻找着活下去的意义,自由的彼岸,和内心的召唤。只是谁也没有认真的看过自己在水里的倒影,那个模糊虚幻的影子,主观又客观,丑陋又美丽,真实又虚假,永远抓摸不住,琢磨不透。我并不认识我,所以才一直朝着远方行走跋涉,寻觅的旅程不一定能参悟合适的答案,可是还有什么是比下一站旅程更值得期待的呢?我并不需要认识我,时间和遭遇也不用给我答案,就让它们在风中飘落吧。而那曾经如风的稚嫩少年,万里归来,不论是何方神圣,都要再踏征途。人类一思考,上帝就发笑的缘故,或许就在于此了。遥望星辰,烟火遍地,当真是美不胜收,又何必执着于一时的悲欢。
“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这青苔碧瓦堆,俺曾睡风流觉,将五十年兴亡看饱。”或许相看两不厌的,有一份是安静还有一份是喧嚣。是心智不全,也是少年未远,看着这美丽的地球忍不住呵呵地傻乐。孤独也好,寂寞也好,最灿烂也最落寞的黄昏傍晚,有着俗家最好闻的烟火气,入世出世仅是一念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