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从前慢
若从节令上看,这个时节也该算是进入夏中了,可我工作生活的这个地方看起来还春色甚浓、夏意尚浅。看着楼下隐隐的一抹槐花紫红,我好似在梦中恍惚,记忆里明明觉得这花早已开过开败,这才如梦初醒。农人们大多欢喜夏秋两季,而我们曾经的孩童却一辈子留恋这春色,因为它寄予了好多故事。
那个时候,五号路被二号路分开的南北是两个世界,南边的好像提前吹过了改革的春风,北边的却还像是远郊的农村一样破败。我还不到28自行车那般高,整日被带着去往南边的胜地,潜意识里认为那是离城市接近的地方。直到那天被大孩子带着闲逛时,无疑得知同校比我稍长的女生车祸身亡了,我对这南边产生了莫名的其他情绪。好似那整整齐齐、高高耸耸的白杨一下子暗淡了许多,时不时吹过的初夏的风也变得肃杀起来,村里和她一起念书的孩子说是要去坟地看她,一个刚知道做梦是什么的小姑娘就这样成了永恒。
那个时候,河流与桥是我们甚至大人们看不够的念想。我从巍巍姐朋友圈经常可以看到她们去渭河的场景,站在滔滔渭水边,好似这就是我们的根,再看也不觉得厌,即便它只剩浑水黄沙。而拉近一些涝河里的故事就更多,我曾和孩童时的玩伴不嫌脏的跳到里面逆水游走,渴望着遭遇小鱼、黄鳝、泥鳅,渴望着前面有清水细流。那河梁子上砖砌的小房子显得很神秘,我们经常被大孩子们吓着说到里面的惊悚,有时路过的时候也加快脚步不愿多看一眼。连接河两岸的唯有桥,那个比我还长几岁的老桥却因一次大水坍塌了,我时常站在新桥上看着残败的旧迹,那里见证着我“偷”河床里的柳树苗的事,见证着远村男子喝药上吊的事,见证着我们打水漂、捉鱼的事……
那个时候,我只知道杨树是一个标志,但凡宽的大道上两旁都是粗壮的白杨。每到周末的时候,我们会折杨树枝去掉秆,削去一侧的外皮,做成能吹的哨子,一玩一个上午而乐此不疲;我们会编织杨树枝帽圈,或带在头上,或飞着“风火轮”,恣意玩闹着,有的胆大的孩子会爬到树上,玩着各式各样惊险的动作,取闹着我们这些小布丁。而靠近村子的杨树被绑上秋千绳,天气尚好的时候,总能看到没上学小孩欢乐的身影。
那个时候,经常能看到百亩油菜花田,农人们不知疲倦地忙活在庄稼地里,辛苦又很满足,他们不知道欣赏这美景,只关心地里还有没有杂草、地墒好不好之类的事情。太阳恶毒的时候,能找一处乘个阴凉,和乡党们谝个闲传,就已经很为满足。那地头只有老师家种了瓣子花,我们大中午的去看花开的样子,帮忙浇水,那是当年村里与诗和远方最近的地方。
无疑,春末夏初是一个美丽动人的时间跨度,我们欢喜着自己的欢喜,恣意着自己的恣意,永远做着不想长大的梦,将童年寄予在那块生养自己的土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