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过鬼坟吗？”

这是爷爷给我讲的故事

而这个故事的主角，也正是我的爷爷。

冬天的那个晚上，我们坐在火堆旁，

爷爷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转头问我：

“听说过鬼坟吗？”

爷爷看我没有回答，便接着说到：

“那我就给你讲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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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1年，正是文化大革命闹的最凶的时候，

‘破四旧’就像是一场狂风暴雨，

席卷了国家太多的地方。

而当时正值青年的我和从小一起长大的王铁国，自然也是义无反顾的加入了进去。

但是这其中却有一个问题——文革已经开展好几年，不仅是我老家的镇子，就算是镇子旁边大大小小的村里，该破的也早就破完了。

那是一个让人亢奋的年代，身处那个时代里，不由自主的就想着得去干一番事业。

当晚，我就找了王铁国商量对策。

我记得我们是商量了一晚上的，

天明明亮的时候，我们的对策也终于是商量出来了——进山！

对！很简单，就是进山。

老家的镇子靠秦岭，而在八百里秦川中，大大小小的村子多如繁星，还怕找不到能干出事业的地方？

想到就做，我和王铁国简单的收拾了行李，就往山里走去。

现在想想，踏进山里的那一脚，也许就是我这辈子做出的最后悔的事了。

秦岭多大啊，我和王铁国在大山里沿着前人踩出来的小路，走走停停的十来个钟头，才终于看见了几户人家。

那会儿天也麻麻黑了，我们自然是向村子走去。想着借宿一晚顺便还能和乡亲们问问路。

这个村子不大，不过对于四旧的问题我也没去想。毕竟这村子到我们镇子顶上天也就十个钟头的路程，这几年过去了不可能没人来过。

实际情况也确实是这样，我和王铁国借宿的房子是一位大爷的，具他说早在几年前，就有红卫兵来过村里破四旧了。

又向大爷打听了山里村子分布的情况，我们也就早早睡了。

第二天一早，我和王铁国两人吃了点东西便告别大爷，继续先秦岭深处走去。

往后一连几天，我们俩都是这样早上从一座村子中出发，然后到达另外一座村子。

遗憾的是，这些村子无一例外都有红卫兵来过。

这样的情况，一直到了十余天之后。

那天天色还只是下午，在山里赶路的我们却明显感觉不太对劲。就好像一直在一个地方来来回回兜圈子。

“迷路了？！”我想到这个可能，赶紧将走在前边的王铁国叫住。

深山老林里迷路，可不是开玩笑的。

趁着天色还没暗，我和他做了记号，然后加快脚程赶路。

一个来钟头后，我们俩停了下来相视苦笑。

万幸的是，我们没有兜圈子。不幸的是，我们确实迷路了。

我和王铁国一下子就慌了，身为秦岭脚下的人，我们听过了太多关于山里迷路的故事。那些故事的结果可都不怎么好。

山里的天黑的早，现在再看远一点的地方，已经是一片影影绰绰了。

实在没有办法，我和王铁国商量了一阵，无奈的得出只能找地方露宿的结论。

山里过夜的方式我们多多少少知道一些，可问题是当时进山进的太过冲动，很多东西都没有准备。

在这种叫天天不应的情况下，爬树上过夜无疑成为了一个可行的方案。

天色越来越暗，再拖下去也不会有更好的结果，于是趁着勉强还可以辨物，我们选择了一颗高大的树木爬了上去。

对于要在野外过夜，我和王铁国到没有什么其他的想法，毕竟是在党的光辉下长大的娃儿，这点事都接受不了，还去个什么大山深处？

我们俩趴在树上，看着周围的漆黑夜色，听着黑夜里传来的虫鸣鸟叫，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不知道什么时候，耳中的那些虫鸣鸟叫声消失了。双眼也开始犯困，有点睁不开的感觉。

“哇…呜哇……”

就在我觉得昏昏欲睡的时候，一声啼哭，让我瞬间清醒了过来。

“铁子，铁子。”我吓的惊叫，忙喊王铁国的名字。

“唔…怎…么了？大…晚上的…不睡觉…”

身后传来断断续续的话语，让我安心了不少：“你有没有听见有小孩在哭？”

“这…大山里，哪儿来的…小孩…快睡吧。”

身后的声音慢慢的沉了下去，变成了微微的呼吸声音。

虽然还是害怕，但我确实安心了不少，毕竟是文革时期，要破除的就是这些牛鬼蛇神的迷信，我自然也没有往其他的方面想。

迷迷糊糊之间，我似乎记起了什么，似乎又又什么忘记。好像听见了小孩的哭声，好像还有一些摩擦声。

尽管我可以听见这些声音，但是却始终没办法睁开眼睛。

“也许是太困了。”我这么想着，

“等下，铁子不是睡在我下边的那根树枝上的吗？那刚才在我身后的声音是…”我也这么想着，然后竟彻底睡了过去。

睁开眼睛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

我刚想伸个懒腰，却突然想到了昨晚在我身后的说话声。

浑身一颤，我猛地向身后看去。然而身后除了树干，什么都没有。

“呼…”我舒了口气，看向下边的王铁国：“看来是我多想…”

话没说完，我被入眼的一幕吓的浑身颤抖，甚至因为身体瞬间发软，脚下不稳从树上摔了下去！

王铁国的背上，趴着一个小孩！

“砰！”

一声巨响，惊起了几只飞鸟，也惊动了树上的王铁国：

“怎么了，怎么了？”王铁国一个机灵，从树杈上坐了起来。

当看到摔在树下的我时，他竟然一个没忍住，哈哈大笑起来。

树下的我被摔得七荤八素，但是却没空管这些，声音颤抖的说到：“铁子，你背上…”

“哦，你说这个小娃娃啊？”王铁国瞬间明白了我想要说什么：“昨晚上睡到半夜，突然听到好像有小孩在哭。”

王铁国反手伸到背后准备抱小孩下来，可是够了下没够着，他一边继续够着小孩，一边接着说：

“我本来是要叫你的，结果你还说什么大晚上的哪来的小孩。但我既然听到也不能不管不是？毕竟是在党的领导下长大的人，在这荒山野岭的，所以我就下了树，摸黑顺着声音去找了。”他终于够到了小孩：

“爬的真紧！来。小娃娃，快下来了。我跑了大半夜，今早上蒙蒙亮才把他带回来。”

“嘶…”

一声什么东西被撕破的声音传来，还没来得及等我思考是什么东西破了，树上的王铁国突然“啊”的一声大叫出来，坐在树枝上的屁股也开始不断的向树枝前端挪去，像是看见了及其惊恐的事。

“砰！”

王铁国也从树上摔了下来，但是我却没有看他。

因为我的双眼正死死地盯着那半个从树枝上飘落下来的…小孩。

那是一个纸扎人，一个纸扎的小孩！

被撕扯下半边身体，苍白面孔的纸扎人就那么随意的掉在地上，剩下的一只眼睛也紧紧的盯着我。而那半个鲜红的嘴角，却好像露出了诡异的微笑。

而我知道，另外半个纸人，现在还依然趴在王铁国的背上。

“哇…呜哇…”

我好像又听见了小孩子的啼哭声…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