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七点的广告牌

 七点的广告牌

20岁,懵懂无知的我;23岁,阳光开朗的你。七点的广告牌,我们如约而至,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正如那准时到来的青春。

1

对面楼的小男孩又哭了,而孩子的妈妈一边安抚着孩子,一边望向窗外,嘴里念叨着:“不哭,不哭,爸爸马上就回来了奥!”孩子像是听懂了妈妈的话一样,慢慢开始停止抽泣。

“叮咚!叮咚!”,门铃响起来了!“老公,你回来啦!”妻子一边开门,一边对丈夫说,丈夫放下手中的公文包,换上家居拖鞋,微笑地轻吻了一下妻子的脸颊,然后将孩子接到自己的怀中,小男孩停止了哭泣!丈夫坐在沙发上,一边拿玩具逗孩子开心,一边问孩子有没有想自己,孩子刚满一周岁,还不会说话。而此时,妻子正在往桌子上端早已经准备好的饭菜......

每一天晚上,同样的时间,我都会往对面楼望去,去看一看这平淡而又幸福的场景,这是我一直梦想着想要拥有的生活,曾经,我以为,我们也可以这样,不需要多么轰烈,只想平平淡淡地,有你,有我,有我们,我们一家人。

拉上窗帘,关上灯,蜷缩在阴暗地角落里,再一次没出息地流出了眼泪,三年了,本以为我可以走出来的,但是每当一个不经意的瞬间,或者是一个不经意的场景触碰到心里最柔软的那个位置时,还是会忍不住抽泣,像个无辜的孩子一样。而这些年,支撑我唯一走下去的,除了回忆,我想,就只剩下信念了,坚守承诺的信念。

三年高中,为了给家里节省负担,我选择半工半读,一边念书,一边在食堂帮忙收拾卫生,赚取三餐;为了多一点学习时间,我从来没有午休过,为了不被老师发现,我偷偷坐在教室的水泥地上学习,就这样,坚持了三年,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我以超出一本分数线20分的成绩被沈阳师范大学外国语学院英语师范专业录取,虽然沈阳师范大学不算什么名校,但对于出身农村的我来说,这已经是走出大山最好的途径。

18岁那年秋天,我担心爸爸一个人从沈阳坐火车回家不安全,所以我倔强地选择一个人来学校报到,一个人拖着沉重的行李箱来到了这座陌生的城市,我甚至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从车站找到学校的。后来听老师说才知道,我是11级外国语新生里面,唯一一个独自一个人来报道的。虽然有过恐惧,有过害怕,有过惊慌,但是我始终相信,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没有抵抗不了的困难,但现在想一想,那无非是18岁的青春时光里才独有的天真勇气罢了!

来到这个不算大也不算小的城市,一切对于我来说都是新奇的,我参加了四个社团,并且和同寝室的室友们一起学舞蹈、一起参加各种比赛、一起疯、一起闹,回头想一想,这7年里,我最快乐的时光,应该就是大一那一年了。然而,疯、笑、嘻、闹以后,我比大多数人都多了一项任务,那就是赚钱养活自己,我不能让自己成为家中的负担,于是,我开启了我的勤工俭学之路。出自山村的我想要在这座大城市里谋得一条生路,其实还是挺难的,虽然老师和同学们也帮助了我很多,但是中间的坎坷也是数不胜数。记得,大一上学期的时候,同届的一位女导员好心给我介绍一个家教的工作,给一个韩国小男孩教英语,但是因为我的家乡口音太重,不但没有做成家教,反而被当做全系的反面教材,指导老师用我的案例为全系的同学讲解了普通话的重要性,其实那已经是我第9次兼职失败了。

先是被中介骗了钱,又白白给婚纱影楼工作了半天,然后是被前去面试的家教家长拒之门外,被发传单的代理公司骗着工作了12个小时,却一分钱没有得到......,一次又一次,我的自尊、我的坚持、我的信心,消之殆尽,但是上帝他总是习惯和我们开玩笑,他为你关闭了所有的窗户,但是临走的时候,却为你留了一扇门。终于,楼下杨国福麻辣烫招聘小时工,一小时5元钱,虽然扫地、洗菜、擦桌子,活儿多了一些,但是还好,我从八岁就开始学习做饭,这些都能克服,去报了名,就回来等消息,每天都死死盯着电话,但是一个星期过去了,还是没有消息,我不是一个轻易向别人吐露自己难处的人,但还是没有忍住,把自己的想法说给了寝室最小的女孩儿听。

她叫马新,寝室排行老六,比我还小一岁,小六虽然年龄最小,但是个子却是最高的,有174cm,再加上有一点点壮,所以看上去就比较霸道一些,但其实小六儿人很好,特别仗义,家庭条件也很好。小六听说了我的事情以后,拉着我的手就直接去了杨国福,一开门“你们家老板在吗?谁是老板啊?”小六进门就直接问道。“我是!”一位中年男子应声道。“我跟你说,我这个朋友,人特别好,勤快又懂事,你们家不是招小时工吗?我告诉你,就用她,准没错,她要是干得不好,你一天给她开多少钱,我三倍返给你”小六儿45°望天,霸气地说着,一副今天不用我同学,老子就要砸店的架势。不知是小六儿的霸气吓到了老板,还是她的话激起了老板的好奇心,又或者碍于面子,老板才勉强答应,但无论怎样,老板终于同意我留下来作为钟点工,也就是从那一天开始,我就认定,马小六是我王乐乐这一辈子最好的朋友。

在杨国福一做就是半年时间,这一个学期,我只要没有课的时间都会去店里打工,漫漫地,老板发现我干活确实勤快,也不多嘴,更不藏心眼儿,久而久之,老板和老板娘对我也特别友善,而在工作的过程中,我也了解到,这家店的老板和老板娘都是哈尔滨人,其实在东北,哈尔滨人的普通话算是最标准的,就这样,我不仅赚到了生活费,解决了家里的经济问题,也练好了普通话,也算是雨后见彩虹了。而小六经常会来店里吃饭,老板也慢慢了解到,小六其实是个好孩子,当时只是为了帮我争取到工作机会,才会“霸气”出言而已,小六跟老板说自己特别特别喜欢吃他家的麻辣烫,老板听完更是心里乐开了花儿,但其实,我心理明白,她只是不放心我在外面打工,害怕我会受到欺负,所以经常过来吃饭,顺便看看我。就像当年,我被婚纱影楼骗去当苦力,发了一天卡片还不给钱的时候,也是小六去接的我,她说她想逛街了,其实就是怕我一个人难过,去接我回学校,这份情,无论过去多久,都难以忘怀。如今,我们离开了校园,各自都有了自己的生活,有时候,会很想念彼此,但是却不是经常联系,而我们也都学会了克制自己的情绪。

生活就是这样,在彼此相依相偎的日子里吵吵闹闹,却在隔海相望的日子里肝胆相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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