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城,进入八月,大街小巷的空气中弥漫着桂花独有的清香。
这种原产自我国西南部的树种,现在全国各地都有栽培,所以处处可见它的身影。即就是你不认识桂花树,循着它的香味就能找到它。尤其清晨,足不出户的你,将头伸出窗外,那幽幽的香直沁心脾,和着清新的空气让你沉醉不已。
不像小时候,哪见过桂花树!
最早听说桂花树,是出自奶奶之口。一段令人动容的民间故事,这也是奶奶讲过的故事中最凄美的。我还记得讲故事那天,是一个夏夜。
我大概四五岁的样子。那时的夏夜,屋里闷热,街坊邻居就把竹床抬到各家的前院,供小孩子和老人竹床上乘凉休息,直到十点多陆续被家人叫起来回家睡觉。还有些人家,因为没有老人看管孩子,就在竹床上搭顶蚊帐,免得被蚊虫叮咬。这段时间,父母大多要干家务,无暇顾及孩子。
那时的我很幸福。
奶奶同邻里一边聊着天,一边摇着蒲扇给我和弟弟赶蚊子。那天晚上,不知为什么兴奋地睡不着,和弟弟嬉笑打闹着。圆圆的月亮悬挂在白杨树的树梢上,黄黄的光晕,围着它一层一层从树顶上洒下,朦胧、柔美。
我怂恿弟弟,打断同邻里聊天的奶奶,给我们讲故事。奶奶低下头问我们想听什么故事?我忙伸出手指着天空,讲月亮的故事吧!
那夜,一对小儿,仰面朝天,望着月亮,听《嫦娥奔月》的故事。我和弟弟听完故事后,傻傻地问奶奶,桂花是什么花?它结果子吗?嫦娥现在还在月亮里吗?桂花树漂不漂亮?他们能看见我们吗?
......
弟弟已经呼呼大睡了,我却睡意全无,继续一万个为什么。我问奶奶:吴刚为什么天天在打理桂花树,他是花匠吗?为什么嫦娥不嫁给吴刚呢?奶奶瞅了我一眼,笑了笑没言语,摇着蒲扇和邻里接着聊。
桂花树的最初印象,它是月宫里的一棵树,至于样子嘛,大概和白杨树一样吧!
十几年后的课堂,专业教科书上写着——桂花树,木犀科常绿灌木或小乔木,花生叶腑间,花冠合瓣四裂,形小,味香,可入药,常见有金桂、丹桂、银桂、月桂等。
黑白图片的桂花树,普普通通,印象平平,连奶奶故事里的神秘也被这一段介绍抹掉了。
快毕业时,我的一位新疆同学随母亲探亲回广西。回来时,送我一串项链,让我惊喜至极。
项链是一个普通的皮绳,吊坠是我的惊喜所在。吊坠显然是普通的玻璃制品,形同小泪滴般,透着娇小玲珑,空心的吊坠里有淡褐色的液体,里边悬浮着一朵小小的花,呈柔黄色。当她递给我时,一股特殊的香味立刻引起我的注意。同学说,这是桂花。
这是桂花?这是桂花的香味吗?这小小的,犹如小米粒般的黄色的花,竟然有如此芬芳?一连串的发问,竟然惹得她们哈哈大笑。
这个项链我没舍得带过,一直和日记本一起放在床头柜里。可是它还是丢了,什么时候丢的,我不可而知。可是它永远珍藏在我的记忆深处,连着月宫里那个凄美的故事,藏在我的心里。
不知从什么时候,桂花处处可见。小区里,公园里,马路上,到处是它的身影。尤其花开之际,闭上眼,靠着鼻子都找得到。
前几日,晚上出去散步,有风。只觉得一阵一阵的幽香随着清风,荡漾在夜幕里,吸上几口,眼睛、鼻子、嘴巴、整个人,都浸润在悠远、绵长的桂花香里。
桂花,你若站在树下,伸长脖子使劲去嗅,偏偏闻不到它的清香。不经意间,毫无准备的时候,它像一阵风,一团云彩,一抹霞光追随你,眷顾你。
那风中吹送的桂花香,多像亲人或朋友的笑容,驱走心头的阴霾,留下幽香荡漾心间。
桂花,于我,有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