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不见我的小镇少年

小镇上人不多,关系简单而熟络,小镇上的少年个个努力,热血。小镇夏天的小巷子里总会遇到几个踢着石子从身边跑过的男孩,跑到巷尾攀打院子里伸出来的树枝叶,然后消失在拐角,他们的脸上写满十五六岁的憧憬与热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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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小镇还很穷,少年们放学之后总会去各种店铺跑腿帮忙赚点零钱,男孩喜欢用这些零钱去买书,周末跑到县城里去淘金庸和古龙的小说,大侠是每个少年的梦,晚上就着煤油灯看个入味,晚上梦里都还能梦到呢。不多大多时候为了节约煤油,少年们会围在月光下度过入睡前的时光。男孩们喜欢跳当时流行的小虎队的霹雳舞,孩子头领着大家跳,最为得意。但最深得人意的是被女孩围成一圈的会写诗男孩,男孩长得俊秀高挑,男孩们会的把戏他都会,那是还没有男神的说法,但大家都喜欢他,小镇的大人们也尤为看好他。男孩有个青梅竹马,男孩的诗经常为她而写,诗里的草、木、花、雪、月只有女孩最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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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批一批的少年长大,有人后来学做了生意,有人学了技术,有人跑到了外地去打拼。男孩跟女孩一起去了县里读高中,学校老师并不教写诗跳舞,只是一日一日地教书上写的东西,少年没有放弃自己写诗的爱好,就算日子清贫得每天只能吃稀饭咸菜学习到大半夜,男孩还是能在月光下写出浪漫美好的诗,生活很辛苦,诗却点缀了男孩的生活,男孩说,县里上空的月亮跟小镇上空的一样明亮,写的诗也该一样美。男孩会把写好的诗拿去给女孩看,每一篇都记录了小镇少年月光下单纯热血的时光。

后来毕业了,男孩跟女孩却考到了不同的地方,男孩去了北京,女孩去了武汉,一南一北,诗信成了他们唯一的联系,再后来诗信也少了,女孩回到了县里,成了一名老师,男孩留在了北京工作,男孩如愿成了一名写作家,他爱把小镇生活的点点滴滴写成诗给大家看,看过的人都会对小镇月光下,小巷口的生活产生向往。女孩后来结了婚,生了小孩,日子不急不缓,平淡幸福,偶尔上课时,女孩也会拿出男孩曾经写的诗给学生们看,给他们讲小镇的故事,给他们念男孩的诗,“他是我遇到的最会写诗的人,真是美好的诗啊!”女孩说的时候仿佛又回到了小镇上,围坐在月光下嬉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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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回来了,带着全镇人的骄傲,现在大家都管他叫大诗人,回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组织当年的小镇少年们聚一次。当年的孩子头带着他的儿子--刚刚参加完中考,以第一名考入了县高中,想让诗人提点提点,“孩子头”在镇里混得不错,成了工程师,整个小镇的翻新工程都被他承包了,镇子里的小巷都被改成了高楼房。还有些少年也陆续来了,他们有些做了生意人,有的当了政府职员,有的成了创业家,小镇的繁荣离不开这些人。叙旧的聚会上大家都喝了很多酒,倾吐少年时代的生活让人怀念,现在喧嚣浮躁的社会让他们失去了很多快乐。酒一杯杯下肚,有人提议让诗人即兴做首诗,久别重逢,诗人也有很多感触,随即吟起诗来,满腔的情怀字字句句里透露出来。“孩子王”想让他儿子跟诗人叔叔学习一下,可是小孩早就吃完拎着手机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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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人一行很久没回小镇的人在镇子了逛了起来,没了小巷踢石子的少年,偶尔迎面走来的大孩子也都低头看着手机,面无表情,曾经玩耍的院子被改成了广场,一群大妈在跳舞,小孩也会围在一起,围着一部正在打游戏的手机,大家直接没有什么交流,话题都围绕着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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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人想,大概是再也找不到小镇少年的身影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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