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麦很少回老家,他已经在曾经读大学的那个城市里定居20多年了。他早已适应了城市里火烧屁股的快节奏,也吃惯了五花八门添加剂的预制食品,也更是早就换上了一副人前谄媚背后骂娘的世故嘴脸。
老家的山山水水他也是会偶尔怀念的,那也只是在他吸多了汽车尾气,看烦了高楼林立后一闪而过的念头。他也会偶尔提起老家的亲人们待他的好,那也仅限于他在外面办事儿受到了不公待遇时发的牢骚。老家的天蓝得不像话,一丝儿杂质都没有,单纯得就像是他安分守己了一辈子的爹娘。老家的地扎实得很倔强,硬生生地托住了那间三十多年前的老瓦房。
张麦结婚那年领着新媳妇回去住过一晚,阳历一月份的天气干冷干冷的,吸一口凉气感觉鼻毛都能被冻得稀碎。老两口早就把炕烧得滚烫,怕城里来的新媳妇再冻个好歹。晚上睡觉时新媳妇身上倒是暖和了,可脑袋却扔在被窝外面受冻。瓦房单薄且四处漏风,屋子里的温度和室外相差无几。她在脑袋上裹了件毛衣,可鼻子嘴还在外面冻得冰凉,她又把脑袋缩回被子里,可不一会就憋得上不来气了,翻来覆去地折腾了多少回仍是睡不熨帖。
村里人世世代代早就适应了这种身子过夏,脑袋过冬的取暖方式,无法感同身受她的不舒服,甚至还埋怨起城里人真矫情。
张麦一边抱怨农村的生活条件差,一边极其耐心地安抚新媳妇的情绪,这边好不容易哄得她有了几分困意。刚熄了灯,一件更令他闹心的事儿又接踵而至。
房子年头久了,一些小动物在棚顶定了居,一看没有了光亮,胆子就大了起来,在棚顶叮叮咣咣地追逐打闹,弄出了不小的声响。新娘子从小就生活在城市的楼房里,听到这种声响哪里还有睡意了,她推张麦赶紧拉开了灯声,棚顶的声音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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