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这是我第二次离开万达。
去年一月第一次出局。那时候,极度紧张的弦瞬间崩裂,无法再平复心态静心工作,我渴望一段自由闲暇的时间,忘却事业上的诸多不顺,并对接下来的人生阶段加以思考。旷日持久的旅行,并未能明晰方向,不过倒也让我浮躁的内心平静些许,愿意就此负重前行。
如果说那一次的选择出于自私及迷茫,那么这一次的出局更多是无奈。我渴望着在这里百尺竿头,并深明只有苟且着奋进,才能把这糟烂的人生添上几笔彩色,让我活得更有价值。然而现实是,企业的发展方向已定,重资产项目持续难产,当下的项目收官后我就彻底会沦为一位“下岗职工”。故土的羁绊持续敲击着我,逼迫着我在当下这个关口作出选择。
那就只好离开吧。
记得2014年刚入行时,我对策划工作还一无所知,听到那些高深的词汇就显得手足无措。以前在杂志社工作的时候,只忙着卖弄笔头就好,并没有那些条条框框的束缚。看到万达这套繁文缛节,心底着实有些胆怯,对什么直采直付、直接委托这些词儿无比陌生,每一步的工作都要走个流程,也实在是令人心烦意乱。在学习制度的那些天里,晚上做梦都在不停地核对步骤,生怕出了一点差池而酿成大祸。
那时候,一上岗就面临大商业开业倒计时十天的重要节点,为了赶在开业前布置完案场,必须连夜盯着工人干活,恰逢晚上遇到停电,心急火燎地借来柴油发电机,依靠着三个大灯的灯光,工人在十米多高的脚手架上进行高空作业。10月份的凌晨,寒风飕飕地从门缝里钻进大堂,我就在寒风中摇曳,又不停担忧工人的安危,直至晨7点才回家休憩,浅睡几个小时又要苦逼上班。没几天就搞得个身心俱疲,试图放弃。
都说大公司人情世故多,但在那个团队里我却体会到了单纯,若不是博恩姐、楠哥、帆姐、发哥、闪姐的悉心提携,我定会倍受打击后灰溜溜地离开,重新回到偏离的轨迹上默默无闻。慢慢地,我习惯了这样的忙碌,支撑我的动力就是工资。我一直怀着较重的自卑心过了这么多年,觉得凭自己的家庭背景和能力,一个月能赚个3000块钱就非常满足了。我记得面试的时候,HR告诉我底工资只有3300元,我甚至都没有打探佣金能拿多少就连连点头应允。首月工资五位数,感觉自己像是中了彩票一样兴奋,都说是地产高工资,名不虚传。
依然记得发哥对我说的话:“男怕入错行,我觉得你选择这个行业是对的,加油干!”,我这一坚持,已近四年。
都说铁打的万达流水的兵,若非有一个好态度和好心态,绝无长久的可能;心态用以承担日渐剧增的压力,若不是有个强大的铁心脏,你是无法安心焚膏继晷地工作,别人上班的时候,你上班;别人下班的时候,你加班;别人放假的时候,你上班。那时候,连续加班三个月,某天突然早下班,出了售楼处发觉天还亮着,下意识地想要转身回去。天黑请下班,对我来说就是一种奢望。
自兰州项目转入西宁项目,是一次新的历练。
不惧怕承担过多的工作,我逐渐接触了策划最核心的一些东西,即便从西宁回兰州仅需要一小时动车,也没有闲暇时间回趟家。我就像是出了新手村的菜鸟玩家,不停地打怪升级汲取经验,即便经常为打BOSS而伤透脑筋,但也能享受拾取宝箱的快感。平时我是一个懒到极致的大胖子,工作起来后也如同脱缰野马赶上刹车失灵,疯着呢。
我时常回忆起在西宁的旧事:武颖的无情铁锤震慑着办公室里的每一个男人;郑毅的妖娆舞姿令人“神魂颠倒”;帆姐儿子遇到武颖就难逃“魔吻”,小小年纪就被迫献出了初吻;孙哥为了不让媳妇离开西宁偷偷藏起了媳妇的身份证;跟着蓓姐出去混就能吃到超级好吃的日料和火锅。我见证了陈经理从比我胖到变成一个瘦子、然后又反弹成和我一样胖的过程;见证了小安从与万达合作到被万达“吞并”的难舍情缘;见证了春霖总深厚的营销功底,让我第一次对一位副总心生敬意。在西宁我建了好几个社群,通过社群认识了好朋友,一起胡吃海喝、谈天说地,让自己对西宁有了强烈的归属感,过得并不那么孤单。
这一切的记忆丝毫未消散,成为了忙碌工作中最宝贵的画面。
我曾经也对这份工作厌恶至极,负能量暴涨。都说世界上的一切事情都可以用“关你屁事”和“关我屁事”来解释,似乎这八个金字能庇佑我们免受蝇营狗苟之困扰。然而,在我所从事的这份工作中,这法子倒也不那么好使,一切份内的、份外的、看不见的、摸不着的、想不到的、不沾边的,统统都是理所应当。我见识过推诿、自私、贪婪的人,他们只顾混着自己的工资而试图把一切的事情都交给别人来完成,然后事不关己地看热闹,让我一度吐槽策划的工作很简单:“完成领导交办的各项工作即可。”
当在行将离开时,这一切都当是人生必由的历练吧。这个企业风华正茂、扶摇而上时,我陪伴了他815天;他历经低谷、承受磨难时,我和他并进了357天。
现在我将再次悄悄地离去,留下遗憾和祝福,却讲不出一声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