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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有如果,或许你们会有一个好的结果。”长林看着街头那个背影,目送着她离开。10年了,太多的不甘,心酸,只有自己,也只剩下自己。
每到深夜,长林总要喝点才能入睡。他知道这样不好。试过很多办法,吃药,跑步,竞走,可是,就是没法睡着,最后发现喝完酒可以睡下。今夜,又是一口酒下去,思绪飘回到从前。长林总在想,如果他早早勇敢点,带着雪离开,是不是就不是现在的结局?
雪和长林是门对门的邻居。雪家里是开小卖部,在80年代,生活小康,雪的爸爸会做生意,脑袋灵活,收入小康。一家人日子过的不错。雪的爸妈呢,就生了雪一个孩子,在那个年代,没少被人念叨。但是2人感情好,雪的爸爸特别疼爱雪和妈妈,一家人其乐融融。雪很聪明,又懂事。从小会吃,会睡,特省心。长大后成绩也不用操心,所以日子过的美满。
对门长林家里是卖菜的,自己有大片的蔬菜园,应季的蔬菜就是自己种植,秋冬季还要去外地批发回来再拉到市场去卖。相比雪家里,长林爸妈日子过的比较辛苦,一年四季都在外面忙碌着。不是开着车在去市场的路上,就是开车去进货的高速上,虽然忙碌,但是收入还是可观的,够一家吃喝。长林爸妈只顾埋头忙活,平日里不修边幅,穿着打扮是怎么方便怎么来,这样啊!雪的爸妈总是低看他们一眼。长林还有一个姐姐,2个孩子早早懂事,懂爸妈的辛苦,放学后就给家里帮忙,长林爸妈特别知足和欣慰,一家人一起努力的场景,未来生活可期,让长林每每想起,就特别幸福和满足。
但是,雪的爸爸从来就看不起长林一家,平日里也不准雪跟长林接触。但是,任何事情都有天意注定一样,越是阻拦,越是不允许,就会生出很多想法和意外。而这个意外,在未来几年,深深影响着2个家庭。雪和长林从小学到初中都在同一个班,偏偏2个孩子看对眼,雪就是觉得长林哪哪都好。平时在学校雪只跟长林一起玩,2个孩子谈天说地,在一起总有说不完的话。家里不能接触,雪和长林就在学校比成绩,课后偶尔的聊天,互相约定着,回家就不接触了,免得爸妈生疑,生气。雪就想着,等上了大学,就可以和长林一起了。
时间过的好快啊,无忧无虑的日子总是美好,好到让长林每每想起,总是不能忘怀。雪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总出现在长林脑海。长林爸妈忙碌,长林有时候会饿肚子,总是雪从家里偷偷带东西给他吃。饼干,方便面,每每看到长林吃的那么香,雪就会很开心。长林的衣服破了,是雪儿偷偷带着针线帮他缝好。在学校,有人欺负雪,总是长林第一个冲到前面。有一次,雪的作业没做完,被老师留堂,长林饿着肚子,在外面等着,只到雪出来,2个人一起走出校门,再分开回家。雪在家被爸妈凶了,跟长林掉眼泪,长林会想着法逗她开心。过往种种皆美好,太难忘怀。“你得走出来,外面的世界这么美好,你总得让自己过得开心些。”长林的姐姐,又给长林发了消息。长林看着消息,点了删除,不语,不回复。
高中的日子总是紧张些。雪会害怕和担心,但是不敢表露。和长林没有在同一个班,繁重的课业,和长林偶尔的书信,就是雪最大的开心和慰藉。每次的信件都小心翼翼的保留着,放好,可不能让爸妈知道了。长林有时候想,还是他太粗心,他要是早早发现雪的不安,就不会有后面的事情发生了。他要是早早知道,他会好好开导雪,会再勇敢些,让他来承担这份不安。
雪18了,越发出落漂亮,皮肤白,长头发,个子高高的。周围的追随者很多,但偏偏她都看不见。为此,雪的爸妈还觉得欣慰,觉得雪懂事,所以平日里对她没有那么严格。长林也长成了帅气的小伙子,他们2个暗暗约定,一起努力,考到省外的大学,到时间再跟家里正式讲。长林周围的爱慕者更多,但是他顾不得也看不见,一门心思搞学习,心思都给了雪。雪和长林成绩一直都保持在年级前10,老师找过他们2个,希望他们稳住,上个重点大学不是问题。这一切让长林信心满满,未来可期。
高三这一年是真的辛苦啊!却让长林依靠着这3年回忆撑到现在。高中的日子就是没日没夜的看书做题,时不时的考试,排名,雪和长林,依靠着书信互相依偎着,加油打气。但是雪总是隐隐的担心着,她害怕爸妈发现后会生气,她不知道该怎么解决,不晓得找什么理由来说服他们。白天上学,在学校,有同学和长林的书信,还有在食堂短暂的相遇,可是让雪总是担心,害怕。她害怕爸妈知道了,会暴怒,会生气,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不敢讲更不愿跟长林讲。雪独自承受着,这份不安和害怕,像一头怪兽,吞噬着雪的思想和神经。每每午夜梦回,总是惊的一身汗。不敢跟长林讲,半夜总是偷偷拿着刀子划自己手臂,出血了,再消毒,包好。这样心里才好受些,借着学习,来逃避这份惶惶不安。
很庆幸,终于是熬到高考的成绩出来了。雪和长林考上了同一所大学。同时,雪的爸妈猜到她和长林有点什么,还是被他们发现了。这天,雪的妈妈帮忙收拾雪的房间,发现了雪和长林的书信,当下立即把2个孩子叫来家里对质询问。“说说吧,你们到哪里一步了?”雪的爸爸非常生气的说道,雪的话到嘴边,被长林抢先了去,长林说道:“叔叔,阿姨,我们是真心喜欢,但是我们没有到哪一步,就是书信来往,现在我们也考上大学了,我想我可以有能力和雪一起,希望你们能同意。”“哼!你的能力?凭你那没日没夜卖菜挣辛苦钱的爸妈?还是靠什么?考上大学就是能力?简直是笑话!我不会同意你们2个在一起,你死了这份心吧。”雪的爸爸生气的说着。雪的妈妈赶紧拦着说:“你的高血压,不要这样生气。”雪赶紧拦住长林,说:“你先走吧。”长林看着雪,雪使眼色让他赶紧离开。长林好失望,心想着,你就不知道努力争取一下么?真的不能改变了吗?长林心好痛,只能离开。
因为雪的不理睬,长林也没法联系她。他觉得暑假好漫长啊,天气热的让人透不过气来,想到雪,没法联系,也见不到面,心里堵的难受。长林赌气出去打了暑假工。没想到,回来后一切都晚了。那次争吵后,雪被爸妈禁足在家里,雪的爸爸把雪的房间装上防盗网,拿掉座机电话,没收了她和长林的信件。爸爸说:“你好好反省下,想清楚了告诉我。”雪也倔强,就是不说话,在她不吃不喝3天后,开始不自觉的伤害自己。第5天,突然房间里传来一声大叫,雪晕倒了。雪的爸妈吓坏了,赶紧叫了120。到了医院,挂上营养针,结果就是雪不配合,还有一些异常的举动,医生建议赶紧挂精神科。重新转了科室,医生的话让雪的爸妈,彻底崩溃了。精神分裂加重度抑郁症,现在要赶紧干预,不然会有生命危险。爸妈配合着治疗,效果差强人意。长林总是回想,如果不是他赌气,会不会和雪有个好的未来,起码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8月20日,长林的姐姐给正在工地干活的长林打来电话,说着:“你得赶紧回来一趟,我听说雪精神状态不好,她的爸妈把她带去了省精神病院,已经半个月了。我是刚刚听别人说起,赶紧给你打的电话。”长林什么顾不得了,换了衣服,就离开了工地。长林有个便宜的手机,让姐姐打听到了雪爸爸的电话,拨过去,忐忑的等着接通,毫无意外,雪的爸爸拒绝了长林的想法,“不用过来,不需要!”长林找了个网吧,上网搜索省精神病院的地址,立马坐车过去了。
到了医院,找到导医台,很顺利的找到了雪的病房。长林先去了医生那边,他知道贸贸然过去,肯定见不到雪,只能先去医生那打听情况。“重度抑郁症,精神分裂,已经到了身体无法自理的程度了。”这一句话如同雷劈到长林身上,这才一个月而已,怎么就这样了。长林不敢去了,他又害怕又心疼。他偷偷到病房走道,看到病房的️雪躺在床上,人已经瘦得变形,眼睛闭着,长林看着眼前这幅景象,哭的浑身颤抖,用手捂着嘴巴,领一只手掐着自己的大腿上,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默默离开。
大学三年,长林努力搞学习,偶尔放假,也不敢回去。拜托姐姐打听雪的情况,说还是很不好,一方面是雪逃避治疗,不配合;另一方面是雪的爸爸轻微中风,家里请了阿姨,但是也是手忙脚乱的地步。长林暗暗发誓,只有自己变的足够强大,才能回去。因为大学选的专业热门,他足够努力,也足够优秀,成绩特别出色。老师找到他说:“临近毕业了,你有什么想法吗?我这边有个出国的机会,到金三角那边,有个公司需要一下工程师,如果可以,你就回去准备简历。”长林想了下,说:“待遇怎么样?”导师把相关资料给他,说:“一年20万没有问题,但是你得准备考研。”长林一口答应,“我马上回去准备简历!”
就这样,长林毅然决然的出国了。日子是真艰难啊。水土不服,长林硬是 3个月才适应。那边人的想法自私,长林吃了不少亏,但是长林想的开,只想着赚多点钱,回去帮帮雪。同时他收集了很多精神康复治疗的相关资料,雪是可以治好的。咬咬牙,同时备战考研,这3年日子痛苦到让长林的心灵得到短暂的休息,他没有那么自责,短暂的忘却,身体的疲劳让他晚上能稍微睡的好一点。姐姐偶尔的消息,雪的状况好一些了,愿意配合治疗,她的爸妈身体恢复了,一家人的精神状态好了很多。长林想着,是该回去一趟了。
长林跟公司沟通,他想调回国内,同时考研成功了,他的能力足够可以跟公司申请一下了。董事长暗中观察他很久,也想培养他,亲自谈话,愿意给他一个中层的职位,年薪40万。长林有些错愕,但是没有表露出来,很高兴的回复:“多谢何董赏识,我相信我可以做好。”安排好一切,长林回来了。
长林回到熟悉的家乡,来不及整理思绪,他拖着行李来到雪家里。雪的爸爸看到长林,很意外,但是还是一样没有好语气,“你来干嘛,我家里不欢迎你。”雪的爸爸生气的说道,并准备赶人。长林说:“叔叔,我现在在一家世界500强公司工作,目前是中层,我存了一些钱,也有一些资源,我想治好雪,并照顾她,希望你同意。”雪的爸爸错愕的说不出话来,长林接着说:“我想照顾雪,把她治好,请你们相信我。”雪的爸爸哭了,他没想到,因为他的执念,让2个孩子这么辛苦,没想到长林这么善良和长情,他真的后悔了。长林把收集整理的一沓资料给雪的爸爸看,最好的治疗在北京,长林已经联系好医院了。“我们直接过去,钱的事情不用担心,我家里我已经做好工作,请叔叔阿姨放心跟我去,我想去看看雪,可以么?”雪的爸爸没有阻拦,长林就当默许了,连忙进去了。雪还是那么瘦,但是精神状态好了很多,看到长林没有认出来,只是礼貌的笑笑,就躲到妈妈身后了。雪的妈妈连忙安抚着,说:“这是长林啊,你好好看看。”雪摇摇头不说话。长林心好痛,强忍着,挤出一丝笑,说:“没关系,你总会认出我来。”
收拾好,雪和爸妈就跟着长林去了北京。诊断结果还好,治愈率还是很高的,教授说只要配合,3个月可以完全恢复。雪的爸爸提议,长林回去工作,治疗交给他们,放假长林就过来。治疗很顺利,一个月后,雪可以和爸妈正常交流了,也会表达自己的想法了。教授说,后面2个月的治疗,主要针对神经的修复,而且情绪的药,要坚持吃2年,配合着运动。雪可以和长林相处了,这样的状态,让长林干劲十足。很快,3个月的治疗。雪的症状完全消失,和正常人无差,教授说坚持服药,半年后复查。雪的爸爸紧紧握着长林的手,说:“谢谢你的用心,我的女儿又回来了。”
后面的剧情和所有美好的故事情节雷同,只是好景不长。长林提议让雪和他一起生活一段时间,但是雪还是想读书。生病了5年,长林不想她太辛苦,不太愿意她重回校园,现在的他有能力保护好她了。雪说:“这是我未达成的心愿,你得帮我。”长林错愕,突然没法拒绝了,因为以前的雪又回来了。马不停蹄联系学校,办好所有手续。学校离长林住的公寓很近,为保险起见,雪还是和长林一起吃住。那是最甜蜜和难忘的一年半,长林和雪一起做了第一顿饭,一起看了电影,旅行,露营,还有对彼此交付了第一次。突然这天,雪会不自主的流鼻血,可能出现在厕所,教室,她总没当回事。这天,在家吃饭,吃到一半,又流鼻血。长林说,“不行,得赶快去医院。”挂了急诊,抽血,拍片,化验,拿到结果,长林慌了。急性白血病,这5个大字,像一座大山,压的长林难受的快要死去。“已经晚期了,还剩半年的时间,问问病人的意愿,怎么开心怎么来吧。”医生说完就离开了。
长林没有告诉雪,他安顿好一切,跟雪的爸妈沟通了,他们也同意长林的安排。雪一直想长途旅行,他想完成她的心愿。长林安排好一切,却发现雪不辞而别了,只留一下一封信。原来雪早就知道一切,她说这几年给大家的牵绊太多了,她想出去看看,用剩余偷来的半年,好好过一下自己的生活,她希望大家都快乐些,轻松些。
就这样,大家平静的生活着,只是绝口不提雪。长林请调到金三角公司,没日没夜的工作,偶尔回来,匆忙就离开。雪就像那片雪花一样,真的就消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