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常怀念放流了小纸船的那些个平淡的日月。是对童心的回首吗,不是。那是对童趣的再回味吗,也不是,那是甚么呢,我想说,当世界缩小到只剩下那一泓积水,和无垠的蓝天,在天的那一边,地的那一头,有只漂流的小纸船和稚气未脱的少年,静静地去读,那些惬意的日子里,安静地放流。
对,就是安静。当世界远离了喧嚣,在生命的长河那个生僻的角落里,在梦想离我远去的那个瞬间里,恒古、久远、辽阔,寂静是自此以后太多岁月里,太够雷同的意念。我坚信,世界原本就很大,大到了让放流的小纸船久久没法靠岸。
终于长大了,我知道我的生活开始漂流,前面是小河、大江、还是汪洋,我不知道,我只晓得,我要漂好久。我在追寻什么,我得到了什么,我无法回答我。在海天一色,有海鸥飞翔,也有浊浪滔天的生命汪洋里,我铺开了一纸心箋,欲留点墨痕,给日后漂倦了的我,令人沮丧的是,大脑却被清理的一片空白。
《写作的零度》就是这五个字契和了我此刻的心境,我不是学者,自然读不懂罗兰-巴特的法文原著,只是缘于此语,帮扶了此时语塞词穷的我。零度,当写作回归零度的时候,不正是生命的伊端吗,写作的最开端却是生命的最疑难处,而写作的最后之寻求不正是灵魂最初的眺望吗。
那么,我在寻求甚么呢,是人们惯用的以爱情为由,在茫茫人海中苦苦追寻着那个可以携手一生,相伴一世的爱人吗。还是世俗传统的爱情升华,生命的再延续。要么就是高官得坐,大权在握,衣锦还乡的殊荣。要不就是万姓渴望,颠沛流离,灵魂所至的归宿。
我是一个极其笨拙之人,女儿小的时候,除了在她的小床四周,悬挂了一个接一个我只会折叠的小纸船,和只会讲都讲过一万遍的,孩子,你要学会坚强的话,却别无他物,也别无他言。让孩子怎么坚强呢,要不就是在她还没有过完满月的时候,冷不丁地拉着她的小手,直直的立着孩子,粗着嗓子教她吼秦腔,还是在午后的小院里,在太阳下,在一个没有多大的毯子里,把一个小不点翻滚什么东西似的,翻来覆去地拨着晒 ,还是在她蹒跚着小步,走路踉踉跄跄两岁的时候,命其背上负重,小手提着足足五斤重的小油壶,越野五华里,还是在她五岁入学的时候,远远地看着,让她只身一人,背着和她一样大的书包,没入正在早操的学生队伍里,却不让她回头......
没日没夜,逐年累月的漂流,却忘记了我的身后,一直都有一个深深的牵绊。一日,一向都寡言少语的爱人突然说:“男人是港湾,女人是小船,我要停泊,我要靠岸”!我理屈词穷,退一万步,其实一心只顾着放逐远航的我,此时只是一个自私到无法自私地随波逐流,而忽视了我的身后紧随着一双和我一样流浪一样疲惫的脚步。
当世界公布了喧嚣,爱也沦为了招摇,是甚么能够冷却一颗躁动的心。有人说 :“佛能渡人”!我想说,人,只能自渡!
折一只小纸船,在远离了物欲横流的世界的另外一个幽静处,小燕子一样,筑一个小巢,让窗户朝南,白云铺满了蓝天,拥点点滴滴的流年,放逐一段航行,让以后的岁月,结结实实,滴滴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