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如的手轻抚过那如火的嫁衣,抚过那薄雾一般的远山黛,红唇如血,她的心又何尝不在滴血……
“公主起驾!”刘如缓缓站起,扶着半夏的手,嫁衣上华丽的花纹一点一点展开,她环顾四周,看着她的披香殿,抚过每一片新叶,吻过每一个花苞,这一别,便是天人永隔……
宣室殿上,她叩拜武帝,凝视着她为之付出一生的弟弟,才意识到自己竟从没有为自己活过。她紧紧握着刘清的手,替她擦掉那似乎永远剪不断的泪珠,接受自己的亲妹妹对自己的最后一次跪拜。她向王轩深深行了一礼,王轩也同样做了一揖,知交多年的老友,用眼神让她放心。她向皇后报以微笑,卫子夫也同样以微笑相迎。她终于是了断了,现在的大汉岁月静好,现世安稳,已经不需要她了……
她接过半夏递来的羽毛扇,用它遮住这张倾国倾城的脸,踏上了这条不归路
“揖。”内侍引领着百官朝拜这位即将远嫁的长公主,每一步都像是对她的刑罚
“跪。”
“恭送长公主殿下。”
她最后一次回头,看到了跪拜她的群臣,最后说了这句平身,泪,终于落下了……
卫青昏昏沉沉的醒来,只感觉后颈不住的疼,却听到外面锣鼓喧天,感到甚是奇怪。
“小七子。”卫青喊道
“将军,你可醒了。”小七子冲进屋来,一脸的不知所措
“发生了何事?”卫青问道
“将军……这……长公主……”
“长公主?如儿,如儿她怎么啦?!”卫青翻身坐起
“她……她要去和亲了……”
“你说什么……为什么……什么时候……”
“就是今日啊将军,昨日公主她将你灌醉,就是不想让你知道啊将军。”小七子带着哭腔喊到
“她现在在哪里……”卫青抓着小七子的肩膀,双眼通红
“已经出发了,估计现在快到城门了,到了城门换了马车可就再也追不上了!”
卫青从府中冲出,腾身跃上自己的汗血宝马。快一点,再快一点……
刘如站在马车前,最后一次回顾这长安城,她的家啊。那年西征回来,她和众将士们高喊着“我们回来了!”可如今,她再也回不来了
“殿下,吉时已到,该走了。”半夏说道
“是啊,该走了……”刘如转过身,正准备登上马车,却听到了她再熟悉不过的马蹄声
“如儿!”卫青直接从马上跳下,拔出宝剑一连杀了两个前来阻挡他的兵士
“卫青,你疯了吗?!”刘如从马车上冲下来
“是,我是疯了……你要去哪?”卫青勉强的笑着
“卫青……”刘如低着头,眼泪终于决堤
“为什么,要穿成这样啊?为什么,昨天晚上让我喝那么多酒?为什么,你大喜的日子我竟然不知道?刘如,你告诉我,为什么啊!”卫青紧紧抓着刘如的手腕,冲刘如吼道,两眼冲血,声音都已嘶哑
“哈哈哈哈哈哈,为什么?好一个为什么!”刘如用疯狂的眼神看着卫青
“我告诉你为什么,因为这是我的命!这是命!”刘如竭嘶底里的喊道,悲伤浸湿眼底
“不,不会的,你知道吗?我本来今日,就打算向皇上提亲,可现在,你告诉我,我要娶谁。”卫青一字一句的说着,泪水也已浸湿了英雄的面庞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刘如仰天大笑,笑出的却全是悲伤和泪。
“卫青,放手吧,你知道你抓不住这双手的。”刘如举起被卫青抓得死死的手,定定的看着卫青
卫青看着她,说:“你知道吗?我希望一直这样下去,因为这样,至少你还在我眼前。”
“奈何,小女子之躯,卑微如草,已许国,再难许君……”刘如的泪水每一滴都砸在卫青的心上,砸得他支零破碎……
手缓缓松开,刘如重新拾起那羽毛扇,登上马车。卫青全身的力量似乎都被抽空了,他突然跪倒在地上,仰面朝天
“如儿…………”
刘如在车上早已哭倒在半夏的怀里,手紧紧的捂住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半夏也满脸是泪,轻轻拍着刘如的后背。刘如掀开轿帘,看着卫青跪在那里的身影,慢慢的说“卫青,我爱你。”
卫青昏厥在城门下,刘如看着他被人扶走,在心里对他说,如果有来世,再也没有什么能让我们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