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这则小事想命名以暖。
盛夏的夜晚,消暑就去夜泳。
一个周日晚上,从爸妈住处出来,我直接到海里游到了七点多。
下了车,通向租房的是条小路,夹在俩旁的楼房之间,路灯两盏,不明亮。
虽是夏夜,岛城的夜生活并不丰富,何况是个比较偏僻的街区。
我背着大大的背包,刚刚游过泳很凉爽,有些疲累,慢慢往租房挪。
到街口,隐约看到楼下昏黄的路灯下似乎站着一人,没在意,大约谁家出来乘凉吧。
走近了,那人跟我打招呼:回来了。
诧异的定睛打量,瘦瘦的,不高,石波。
他冲我笑笑,很自然的跟我聊:这么晚了,出去玩儿了?
我愣愣的,他这是没回黄岛?楼下乘凉?顺嘴就问出了口。
嗯嗯,他笑眯眯的,今天办事儿,晚了,住一晚,明早回去。
路灯的光洒下来,罩在我俩身上,朦朦胧胧的,不真实感强烈。
那你接着乘凉,我上去了。
他伸手接过我的大包,我也回去了,晚了,屋里也凉快了。
不用不用,不沉,就一件泳衣。我推辞着,包已经到了他的手里。
我俩一前一后爬楼,七楼,说了不超过十句话,他问我答。
你洗海澡去了?
嗯。
你游泳挺好的吧?
还行吧。
晚饭吃了哈?
嗯,爸妈那吃的。
楼道很黑,我心里忽然很安宁。
从小有点儿男孩子气,爸妈工作忙,连小学上学放学都是自己走,大了,他们不放心也照顾不到了。
好像第一次享受有人在楼下接呢。
夏天刚过完,我就搬出了石波的租房,另租他处。因为他的房东要卖掉房子。
不知道石波又住了多久。
第二年冬天,有次从楼下路过,黄昏的路灯下,看到旧楼翻新了,重新刷过外墙,楼顶也加了一层阁楼。
回到家,忍不住发了条短信给石波:我们住过的楼翻新了,你回来看过没有?
过了十几分钟,信息进来,很客气,请问哪位?
我洗漱完毕,躺在床上,决定不回这条短信。
原来,属于这个租房的故事已经揭过去了。日子要一直往前去,无需回头。
跟朋友聚会,偶然跟我提及石波,他跟女朋友结婚后,去了巴拿马,开了豆腐坊,小店被抢劫过,俩人正在试管婴儿…
再以后,记忆就封存了,似乎生命中不曾有过这段生活。
前几天,搬完家,从新家坐公交去公司,窗外的街道一片冬天的萧瑟,忽然忆起了盛夏的路灯,暖暖的灯光,昏黄的,朦胧的洒下来。
岁月是最好的灯光师,不管是哭是笑,是累是惊,疲惫或者奋进,都用记忆给他打上一层暖光,不知何时触及,心里的气息随之暖意回旋。
足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