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容简介:
光绪二十七年春,罢官回籍的陆侃突然从普济消失,不知所终。几天后,革命党人张季元以养病为名来到了普济。她的父亲突然发疯以及张季元的突然到来,以及父亲发疯的原因,种种怪异行动,还有张季元的身份,他查访六指木匠的目的,他与夏庄薛举人什么关系以及他与母亲的关系,都如层层大幕,与秀米的世界遮挡开来,秀米感觉到他们的世界是不同于自己的另外一个世界,但他不知道那个世界是什么样的。
直到张季元的出走、死亡,丫鬟喜鹊无意中把张季元的笔记拿给她,她才了解到另外那个世界:他是革命党人,他爱慕着她,他和母亲关系暧昧,这些完全不同于秀米世界的精神思想,让秀米突然失控了,直到一次肉体的疼痛终于把她挽救了回来。
秀米病好后,出嫁到常州,出嫁途中被花家舍强盗劫持,在那里她看到了父亲心心念念要建设的桃花源,然而,不久后花家舍六大头领相继惨死或逃跑,揭开了桃花源背后的尔虞吾诈、残暴斗争的丑陋人性。在人的精神世界还没有达到一定程度的时候,桃花源就只能是个理想。
张季元的信让她冥冥中走上了革命道路,理想是很丰满的,现实却是残酷的,她感觉革命旗帜,回到普济,想要建立理想的大同社会,但是革命失败,理想破灭。最后被捕入狱,一年后被释放,重回普济以养花草默默度过后半生,在某天看到瓦瓮中出现父亲下棋的形象惊悸而死。
读江南三部曲,时代的烙印触目惊心,我们总是高喊口号,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但实际上我们的命运逃不脱时代的大趋势,个人命运只是时代大运的冰山一角。
在特定的时代就有特别的思维和风气,想要摆脱,就是另类,被时代抛弃。
秀米的时代,一个女人生活如浮萍。那个时代是恪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那个时代,女子嫁出去就如泼出去的水,突然脱离原生家庭,命运被掌握在未来的婆家,遵从三从四德,逆来顺受,谨小慎微地融入他人的大家庭。如果不是出嫁被劫持,秀米的命运就和同时代女孩一样,默默走过身不由己的一生。一场绑架对于她来说是坏事却也改变了她命运的轨迹,冥冥中她的命运涂上了传奇色彩。
来到花家舍,就如来到了另一个世界,她在这里认识了革命党,远赴日本,逐渐完成了身份的蜕变,她朦朦胧胧的就当上了革命党领袖。但就如这段话所说:她觉得自己就如一片落入江中的树叶,还没有来得及发出任何声音,就被激流裹挟而去,说不上自愿,也谈不上强迫;说不上憎恶,也没有任何慰藉。
种种迹象表明,当时什么是革命,大家理解都是很低级的矇昧的。大金牙对他那瞎眼老妈说:“革命就是杀人,和杀猪的手艺按说也差不了多少,都是那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勾当。过些日子,等我们攻下梅城,杀了州府老爷之后,再接你老人家去衙门里住。”
秀米被虎子问到为什么要攻打梅城时,她回答是“做一件事,才能忘掉其他的事。”虎子问什么是革命,秀米校长一听到这个问题就头疼起来,她回答“革命,就是谁都不知道他在做什么。他知道他在革命,没错,但他还是不知道他在做什么。”她就像牵线的木偶,隔段时间就会接到信或口信,但不知道谁写的信。这时就连老虎这个半大孩子,也觉得秀米校长的心里是柔弱的,至少不是他平时看到的那个让人畏惧的疯子。
而其他的革命党人的目的只是想荣华富贵,随着革命的失败,四散逃窜。最典型的就是那个革命叛徒龙庆棠,身份随着地方各派势力的变化而变化,保住他权力和财富的私欲。
总之,那时的革命人,都有了反抗意识,但除了极少数像张季元要建立大同社会的理想,其实包括他对这个信念也是是有动摇,更不用说下边的打着革命旗号的人,就像所有封建社会的朝代更迭,最后他们依然逃不脱做皇帝这个思维圈。
而当革命失败,秀米失去自由后的无所用心反倒让她感到自在。当她要出监狱了,她感觉来得太快,她不知道何处是自己真正的息影之所。这里用了息影两个字,而不是了此一生,仿佛她一直在表演,没有真正生活过,而实际上,她一直混混沌沌地过着,特别是小东西的死亡,把她最后一点希望和柔情,甚至她的灵魂都带走了。她最后禁语从翠莲的口中知道,原来是在惩罚自己,后悔没有尽到母亲的责任。后悔自己曾经的荒唐举动,因为那个大同社会只能是个梦想,她无力去实现。她要和过去告别,默默地在悲哀中过后半生,最后她想回到花家舍看看,但她来到花家舍满满的仇恨怨怼生起。书中说,每个人的心都是一个孤岛,秀米的心尤其更甚。她不像矇昧的乡村野夫,又没有找到实现理想的方法,人生尤其痛苦,这是一种明白的痛苦。而最后她是看到父亲的影像惊悸而死,冥冥中结束了坎坷一生,但这一生她都似浮萍,什么都无所谓,为活着而活着,没有理想,不想思考,忘却一切,只埋头植花种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