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时光冲洗下，有些事早已变得微乎其微，甚至给回忆添上了难能可贵的一笔。
2017年11月14日 星期二 晴
文|深海梦影
昨天晚上，舍友无意中说起在青涩的高中时期，蒙在被子里偷玩手机的经历。
我回想起当年的自己，禁不住笑了出来。
-1-
那年，我们搬到了新宿舍。
这栋楼，除了我们班的女生以外，全部都是比我们大一届的师姐。
同届的其他女生，与我们隔着三栋楼，年级主任和科任老师爬完五层楼以后，怕是没有精力走到最里面来慰问我们了。
再加上班主任每天下了晚自习后，赶着回家，根本没有时间查宿。
高年级的老师，更不要管我们。
过去的半年，我们就这样可怜巴巴地被所有老师遗忘在角落。
-2-
高中时期的我们，最缺少自由。被禁锢久了，一旦有机会，就想逃脱。
于是，我偷偷把手机带到学校。每天下了晚自习，打开小柜摸出来，蒙被子里肆无忌惮地看小说，也不关心是否有亮光跳了出来。
有一天，宿舍正聊得嗨。突然有人敲门，一边敲一边说，"来来来，开门。"
舍友"咳咳"咳嗽一声，暗示我。可我还在情节里徘徊，出不了戏，手机被我压在褥子下面。
有那么一刹那，脑子里闪过"完了，班主任来了"，下一秒又感觉是在幻听，在现实和虚幻的世界里随意切换。
就在这时，挨着门镜的上铺舍友正在换睡衣，还没来得及穿上，本能地"啊～"一声大叫，把我叫回到现实。
听说还没叫完，老师就被吓跑了。
待舍友定性过来，冲着我说，"梦影，姐们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反倒是我，开始强烈地后怕，手机不知藏在哪里为好。第一次感觉到，它就像是个定时炸弹。
夜深了，舍友呼吸声越来越重。我躺在床上，准备迎接明天的惩罚。
在脑海里上演了无数场戏，都离不开班主任那双藏在镜片后的眼睛，恶狠狠盯着我，指责我。
越想越害怕，蜷缩在被窝里哆哆嗦嗦。一想到要挂年级小黑板，要在同届会上被当众点名，更是惶恐至极。
一夜头脑保持清醒状态，时不时摸摸手机，好冰冷，我已经伤透了它的心。
凌晨五点半，我起床，把手机揣兜里，准备主动上交老师，央求他不要上报年级组，只为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第一个到班，站在班门左边的窗台旁。冷风撞击着玻璃，昨夜的恐惧在清晨又被无形放大。我不知道迎接我的是什么，只知道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
舍友过来拍了我一下，"班主任正上楼梯。"我的心又开始惴惴不安了，跳得很快。
渣渣，面对疾风吧。
我低着头，余光看到老师的脚步走近，又走近。根本不敢去看他一眼，腿一阵阵发软。
我正想开口，他笑着说，"来得这么早。"我有点恍惚，看上去仿佛昨天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
想象过无数场景，无数对白，唯独没有想过这一种。
心下沉了，还没有跌到肚子里，万一他是暂时忘了呢？
三天后，还是没动静，这件事总算过去了，我又做回了曾经的乖乖女。
不再玩手机，只是偶尔偷着去充充电。
-3-
三个月后，冬天了。
某天，是我一直暗恋的男孩生日。思前想后，自己应该不会总是那么幸运，又一次把手机摸了出来。
这可倒好，从那天起，他每晚总是花一个小时的时间，给我吐槽每天的喜怒哀乐。两个人一毛一毛地发短信，每条短信都写得很长很长。
暗恋的男孩就是心中的神。他说一句话，我不可能不去回复，恨不得多了解他一点，只为讨个心欢。
不过这次，我收敛了许多。每天晚上都会占舍友五秒钟，让她们替我检查一下光藏没藏好。很感动，舍友还专门走出宿舍，趴在门镜上帮我看看。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一个多月。
-4-
有天，一如既往蒙被子里聊天。
一不小心，踢开了被子。我藏好手机，坐起身来去拉被角。
刚躺下，把被子往上一拽，钻了进去。
这时，有一只手轻轻撩开被子，我下意识地把手机扣了过去。露出眼睛来，看着眼前的女人，心咚咚跳得厉害，下一瞬间麻木。
年级女主任来了！
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她是从屏幕里钻了出来么？
谁也不知她什么时候悄无声息进来的，寝室内依然安静，能听得见我不通畅的呼吸声。
手机被她夺走的那一刻，我心里想的不是该如何面对小黑板上的污点，不是该如何面对被自己辜负了的班主任，而是很对不起自己暗恋的男孩。
他刚刚跟我说过，年级女主任如何如何变态。他在课桌上睡个觉，耳朵就被她拧得生疼，还说诅咒她一辈子看不见太阳之类的。有些话，的确过分。
又是一宿难眠夜，内心的不快开始全身蔓延，显然和上次的心情是不一样的，我害怕因为这件事失去他。
第二天，小黑板上没有我的名字，我亦不知道他后来又给我说了哪些话，更不能知晓主任的心情。
只是，再次遇到他，他都会背过脸去，明明目光已经相对，他却假装视而不见。
我偷偷望着那远去的背影，怅然若失的无力感布遍全身。
为什么小黑板上没有挂我的名字？
既然没挂名字，为什么他不再理我，是因为我不回复他消息了吗？
……
这件事，成了一个未解之谜。
-5-
高中毕业晚会那天，他制造了个偶遇，再次出现在我面前。
朗朗星空下，他告诉我，见我不回消息，就知道发生了什么。第二天上着第一节课，冒险跑了出去，将我的名字擦掉。
他说，当时只有一个心情，"梦影，这是我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
他仰起头，看了看繁星密布的夜空，对我说，"哎，现在跳出来才看清，那倒是多大点事啊。"
我看着他，笑了；他也看着我，笑了。
还好，我们紧紧抓住了青春的尾巴。如今再次想起，那都是一笔财富啊。
End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