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作者:柴崎友香
原文链接:mainichi.jp/articles/20170409/org/00m/040/004000c
春子蹲倒在地,一动不动,但是疼痛从侧腹扩展到了腰部。阑尾?还是妇科系统的什么地方出了毛病呢?以前检查的时候,医生曾指出有一个小小的肌瘤。因为经常搬重物品所以大概是闪了腰吧。倒是听过别人有闪了腰的经历,但是自己几乎从来不会腰疼,所以不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在倒地的状态下即使只是改变身体的朝向,也感到一阵隐痛袭来,还冒冷汗。因为身体无法伸直,几乎就是抱膝的姿势横躺在地上,但是疼痛完全没有平息的迹象。不仅没有好,甚至感觉到疼痛在逐渐加剧。沉重的痛感从体内使劲推向腰椎骨,觉得这种疼痛已经是能承受的极限了。
总算伸手拿到了手机,终于从硬邦邦的地板爬进了被窝。横躺着身体,在很难看清的手机屏幕上输入病情的症状,搜索了一下。盲肠炎、肠梗阻、肠扭转……。但是,自己也不可能判断啊。在这个期间,全身的冷汗仍然直往下流。
救护车。刚才开始好几次浮现在脑海里的词语渐渐清晰起来。移到床的另一边去看主屋,但是滑窗却是少见地被关上了。由佳里小姐,出远门去什么地方了吗。远藤家也是窗户紧闭,要不要向沙希和拓矢求救,春子犹豫了。
打个出租车拜托司机送我到哪里的急诊室也是可能的吧。可是,这样的状态下乘车的话会给别人添麻烦吧。救护车。但是,经常听报道说,没有必要叫救护车的人叫了救护车会给医疗机构造成负担,关系到那些真正需要紧急救治的人的性命。而且救护车拉着警报赶到的话,街坊邻居也许也会受惊啊。
春子强忍着不时贫血似的头晕,拨通了紧急求助热线。一位女性救助远迅速接了电话,询问了详细准确的症状。然后,她说道。
“请您呼叫救护车”
“真的,可以叫救护车吗?”
“是的,以您现在的状态,最好马上叫救护车去医院接受检查。这个电话也可以转接到急诊。”
给他人添麻烦,增加社会负担,骚扰邻居……之前考虑的种种不断浮现在脑海中,于是,春子还是觉得,这点痛并不算什么,是自己太小题大做了吧。
“……我再观察一下自己的情况吧”
电话那头的女性说请趁早赶紧去医院,那声音就像在水中听到的一样模糊不清。啊,春子清醒过来,她感到不安,莫非刚才自己是晕过去了吗。她就这样,一动不动。从Instagram上传的照片看到,直美在丈夫的老家给明斗过生日。四天前打电话时,父母说要去旅行一个星期。而且,是去夏威夷。现在自己的状况和南国岛屿联系不到一块去,脑袋又陷入了混沌。这时春子想起了以前公司的上司的事情,上司在自己家发生脑出血,自己叫了救护车,告诉对方请他们进来,自己会事先把大门开着,按了开门键然后才倒下,也因此获救了。
十分钟,十五分钟,二十分钟。确认了好几次时间,但是疼痛不但没有平息,恶心的感觉反而越来越强烈。春子下定决心,用手机,拨通了119。
被抬上担架抬着通过狭窄的小路时,春子看见了美丽湛蓝的天空。晚秋天高气爽的天空。即使在一边回答急救队员的问题时春子还净在担心,也许自己并没得那么严重的病,在休息日让这么多人来给人添了麻烦。听见队员联系医院被拒绝时,即使已经上了急救车,那种担忧的心情还是越来越被放大。
救护车看到了一个从没听过名字的医院,从后门的紧急入口开始,春子被移到推车上推着经过了长长的过道。医院里没什么人,因为是休息日嘛,在微弱的意识下春子这样想着。每次快要意识模糊时,一阵强烈的痛感又让她清醒过来了。辗转各个房间,进行医生检查,拍X光,采血。感觉医院挺大的,但是具体是多大规模的医院,春子就不得而知了。医院位于何处也无从得知。另外,疼痛的原因也很难判明。移到轮椅上等做超声波检查时,过分的疼痛让自己俯下上半身按住腹部,听到路人说,“哇,看着都痛”。
还是没能检查出原因,护士告诉说,“接下来要拍CT,所以请您要稍微等一下“,说罢让春子躺在了问诊室旁边的床上。看着护士正要走出房间,春子终于出了声。
“那个……我现在很痛,不能想办法先止痛吗?”
护士解释说,如果不能明确原因就无法使用镇痛剂。因为痛,睡也睡不着。拍了CT还是检查不出原因,护士递过来一些材料,说因为接下来要想要往血管里注射显影剂拍摄X光,希望能在承诺书上签字。总算有力气握笔签了自己的名字,但是上面还有家属签名那一栏。目前的状态来看似乎需要住院,请联系家属,护士说道。春子回答说,家人现在在很远的地方。夏威夷和这里的时差是几个小时,想都没想过,但不管如何,现在叫父母签字是不可能的。没有家属承诺的话,检查或者住院,甚至需要做紧急手术的话会怎么样呢,这样想着,春子不安起来,心情越来越糟糕。
从到达医院到判明病因,花了近五个小时。医生告知说,是输尿管结石。结石在X光合CT很难拍到的位置,好像很不容易被发现。终于,开始打止痛的点滴。春子多少有一点昏昏沉沉的感觉,但很快就清醒了。觉得疼痛似乎更加强烈了,但是现在已经无法判断,自己感受到的痛感有多大。
外面,天已经黑了。办理了入院手续,春子打着点滴坐在轮椅上,被推进了一个六人病房。这是在三楼,这一点春子是知道的。让春子躺在了靠走廊,一进门右边的床上。其他的病床似乎全部已经有病人使用了。这时好像到了用餐时间,感觉到窗帘紧闭的对面床铺,有人来来往往。
春子随身携带的只有钱包和手机。因为是休息日,她穿的是长款运动裤,T恤外披着针织衫,就保持着这样的穿着躺着。手机里电量越来越少,必须得想一下要跟谁联系怎么联系。
早上醒来,看见围着自己的浅黄色帘子,一瞬间,春子忘记了自己在什么地方。目光随着自己左腕上插着的针望向向上延伸的输液管,确认从吊着的袋子里透明的液体正以一定的节奏落下,这才放心了。
春子给直美发短信说希望能给她带换洗的媳妇来。刚发完短信,就有一个电话打了进来。是不认识的号码。因为在病房里不能接电话,挂断后发短信问了对方是谁。打电话来的,是由佳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