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家的拆迁房下来了,她老公和孩子搬走了。虽然我知道她最后是在医院走的,可我一走进我家那栋楼的楼道,心里就发毛。以至于我很长时间都不敢一个人过去。我找了个保洁,把房子 彻底打扫了一下,重新挂到中介,准备出租。接到看房电话,我必须找个同事陪我回去。
奇怪的是,接二连三有人来看房,却一直谈不拢。没有人来租,我只能每周过去浇花。阳台上养的一些花花草草,虽然不是什么名贵品,但毕竟也是生命。其中有一盆巨大的万年青,那是我们在这边住的时候从邻居家掰回来的一小节花枝,插在方便面桶里,每天浇一点水。它很快生根发芽,第二年就撑破了方便面桶,只能给它换盆。它越长越大,盆也越换越大,到最后换到了最大号的盆,那个盆的直径足有一米多,阳台的宽度才一米二,快挤不下了。那株万年青的最高处也快顶到天花板了,我看着它又高兴又焦虑,它这长势怕是要撑破房顶了。
阳台上还有一盆大姐留下的滴水观音,花型很漂亮,像一位亭亭玉立的少女。再有一些小盆的大叶海棠和虎皮兰,还有一些多肉植物,都需要照顾。
我照顾那些花草三个多月,才遇到第三拨房客,一个工程监理公司的三位工作人员。他们需要租一套既能住又能办公的房子,于是看上了我家的三室一厅,正好每人一间卧室,共用一个办公室。但是他们又提出一个伤脑筋的问题,要我把家里所有的家具电器全部清理干净,他们要买新的。
我有些犯难,我家那些东西,虽然已经很旧了,但还没到了必须扔掉的程度,我有些舍不得。那些东西,都是我和老公结婚时,一件件去家具市场、电器商场精挑细选回来的。那个小茶几上的花纹,特别漂亮。还有那个儿童床,特意定做的。我真舍不得扔掉。大姐他们租的时候,全部放在北面小卧室里,满满登登一屋子。
我去单位跟办公室的同事说起这件事,他们说,你要仔细想想,那些东西再好,你以后还用得到吗?你真喜欢的话,为什么搬家的时候没有搬回你的新房子呢?该扔就扔,这叫断舍离,你知道舍得这个词吧?有舍才有得,不舍怎么能得呢?如果没用了还不如卖到旧货市场让它发挥余热去。
是啊,那些东西,以后用到的概率几乎为零,我舍不得扔,也只是堆在那里毫无用处。好吧,听人劝吃饱饭,我立即联系了旧货市场,很快就有人上门服务。可是他们只是挑选了几件可以出售的物件,那套庞大又笨重的沙发和那张一米八乘两米的大床,以及大脑袋电视机,他们不要。
旧货市场都不要的东西,看来真是没什么价值了。他建议我找废品收购的处理掉。废品收购的师傅上门,也只是捡走了几件他们认为有价值的东西,给了我很少的一点钱。看着剩下的半屋子破烂,我愁眉苦脸,不知如何处理。废品收购师傅说,他可以帮我联系一个清运车,但是需要收费。
拉我的东西还要收费?我真是想不通。我留了他一个电话,说考虑一下。我回单位跟同事老康说起这事,他笑我孤陋寡闻,他说现在都这样,他们家去年翻盖老家房子,清理杂物花了两千多块,我这五百算少的了。别的同事也说,现在都是这样的。因为那些杂物没有任何价值,需要运到垃圾场去,人家要的是车费和装卸费。
好吧,我终于想通了,乖乖花了五百元,眼睁睁地看着人家把我的东西“洗劫一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