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这个地方。

寄昙说自暴自弃地合上双眼，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一直循环着这个悲伤的梦。

梦里惨淡无光，他背着重伤濒死的楚天行急急而奔。奔向哪里是尽头？他不得而知，只是希望自己的速度能够足够快，快过背上伤者匆匆流逝的生命。

可惜，最后还是来不及了……

从一开始朦朦胧胧看不清人影，到最后挚友身上最后一点温度流逝都可以感知得清清楚楚，这个悲伤的结局寄昙说已经在梦里轮回到麻木，只是不管他如何试图想去改变都无能为力，只能被动感受当事人一遍又一遍的心死。

真的……快要撑不下去了吧……

“醒醒！老昙！寄昙说！”

脸上火辣辣的疼慢慢唤回了将近崩溃的意识，掀开好似有千斤重的眼皮，映入眼帘的是楚天行急上火的神情，寄昙说神智回归，干涸多时的嘴唇轻声嗫嚅一句“好友……”

看见映着自己影子的金色瞳孔重新回复光泽后，楚天行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了，整个人一下子放松脱力就倒在寄昙说身上。拜托一下刚刚是什么情况，为什么他刚回家一打开卧室门就看到自家男朋友满头大汗，神色痛苦，不会是修行出岔子要走火入魔了吧？

楚天行满脑子跑火车不知道想到哪里去了，一个不防又被寄昙说压到身下。不小心碰到要命的地方，楚天行当即就痛呼出声，他现在也算个伤号诶！要是这个家伙敢霸王硬上弓，他就绝对敢踹下床！虽然事后一定会心疼……

听到楚天行痛呼出声时，寄昙说动作明显一顿，改为小心翼翼地将他圈在怀里，肌肤相贴好像在确认什么，空出右手轻柔按压着腰后皮肤，缓解那种不能言语的酸痛，带着内疚和微微的讨好意味。

楚天行眯着眼，非常满意地享受自家男朋友的细心服务。蹭蹭埋在自己脖子里那个软软的冰淇淋头，楚天行表示他家老昙根本就是天上下来的萨摩耶嘛！又仙又萌又乖！

正当楚天行舒服得昏昏欲睡时，一只带着檀香的手划过掌心，猝不及防地按在右肩的陈年伤处，吓的他差点跳起来。

“果然还是会疼吗？”寄昙说皱着眉头，眉目间俱是愧疚与自责，“抱歉，好友当初若不是我过于冲动，你也不会……”

还没说完，话就淹没在楚天行突然而来的一个吻里。可不是寄昙说那种缠死人吻法，他的吻带有强烈的安抚意味，一下一下似给急躁的野兽顺毛。一吻结束，楚天行与寄昙说鼻额相抵，呼吸交缠，距离近的仿佛两人依靠同一口氧气生存。

“你不像是会翻陈年旧账的人，到底怎么了，老昙？嗯？”

寄昙说深深望进眼前恋人的眼瞳里，觉得自己几乎要溺毙在那满满的温柔的，胸口又泛起那个梦里的痛心。

“其实，我做了一个梦……”

楚天行挑着眉毛听寄昙说讲完那个“罪魁祸首”的梦，真是也只有他的傻老昙才会像这样！不断逞强，明明也是吃饭长的肉体凡胎，偏生一股子济世大愿的菩萨心肠，总去想些有的没的又是个闷葫芦，才格外让人担心，真是栽啦栽啦！

“好啦好啦，那只是梦啦！”楚天行扑过去，将寄昙说紧紧抱住，两颗跳动的心脏相互呼应，“我在，你不要怕。”

不知怎么的，寄昙说听到这句话之后眼泪一下子就滚下去了，太多情绪说不清，庆幸？喜悦？感激？满足？他从来不是一个善于表达自己的人，这一刻紧紧抱住自己一生所爱，恍若流离多时的旅人找到归宿，此生再无遗憾。

莫失莫忘，不离不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