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岁那年,他是个多梦的少年。”
“十七岁那年的雨季,我们都有相同的期许,也曾经、曾经拥抱在一起。”
我对17岁的记忆有很多、很多,然而,最深刻的居然是上面的诗句和歌词,其他的,似乎都只是围绕它们来展开的。
17岁,我的17岁,那一年里,我到底都有些什么样的记忆呢?我试着去回忆——
我的17岁,是提前了的。1985年的冬天,高一第一学期邻近期末,十六岁的生日刚刚过去不到两个月,我和班里的一位男同学江月先生合作,第一次写了新年贺词,然后,又和我同桌的女同学红菱,在1986年的班级元旦晚会上朗诵。
我和江同学合写新年贺词,从高一到高三一共写了三次;而和红菱一起朗诵新年贺词,却仅仅只有高一那一次,后来的两次都是她和别的男生合作的。可是,就在那个时候,红菱已经在慢慢取代我从前暗恋的小学同学红英,成为我新的暗恋对象。
高一结束的那个暑假,在我16岁的后半年,我出车祸了。在一段平坦的乡间公路上,在没有其他人和车的情况下,我按规则一个人骑行在右侧的公路上,竟然撞到了迎面而来的一位五十岁左右的农妇。我没跑掉,而是送她去附近镇上的医院治疗,不是很严重的擦伤,但她那位闻讯赶来的哑巴女婿和女儿硬是不放我走,于是,当天晚上,我就在他们家二楼的木楼板上被他们关了一晚。次日,我把自行车留在他们那里,然后,她女儿和我步行去另外一个镇上找我在那里赶场卖土陶的父亲。结果,是父亲和姨父陪我一道回来,赔了钱,自然我也狠狠地受了责骂:“为啥那么老实?不要那车,不就行了吗?”当然,更重要的是,“怎么那么笨?撞到人?以后不要骑车了!”我不辩解。我也无法辩解。
我曾经在崎岖的山路上骑车,上上下下,每天买一瓶啤酒来喝;也曾经在城市里骑车,人来人往,每天去上学放学;我都没撞过人,出过事,可是,那一天下午,那个17岁将要到来之前的夏天,我撞人了。——而这一切,仅仅是因为那天,我从父亲承包的土陶厂回老家时,从婆婆那儿知道,我37岁的母亲又将要分娩了。果然,没过多久,就在那年秋天,我就有了一个当时让我父亲很失望的妹妹,我的第三个妹妹,也是最后一个妹妹,到今天,连她都已经做了母亲了,而这件事却永远刻在了我的心上。
不管怎样,父亲后来知道我其实很计较这件事,对我的解释就是,那只是一个意外。意外与否,我不知道,这是大人的事,就如我那位女同桌红菱在我18岁来临后评价的一样:“你爸爸妈妈生不生孩子,根本就不关你的事,那是大人们的事。”
去年的某个时候,我和父母闲聊的时候,我说到婆婆在我过生的时候,偷偷送我煮鸡蛋吃的事,父亲说,“你婆婆喜欢你,你晓得吗,你婆婆还不是重男轻女。”父亲还说,小妹妹出生后,婆婆只是淡淡地嘀咕了一句:“又是一个女儿。”——也许吧,婆婆是一个典型的旧式妇女,说话总是低声细语的,性格总是逆来顺受的;在新社会到来的时候,又经历了丧夫改嫁的重大变故,父亲是她前夫唯一的儿子,而我是她那时唯一的男孙子,还好,就在那年冬天,她的小儿子,我幺叔也给她生了一个男孙子,她就有了我们兄弟俩两个男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