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车上跟财务小姐姐闲聊,谈到现在孩子的童年,我对财务小姐姐说:“我的童年时代物质不太丰裕,我妈连1毛钱的冰棍都不大买给我吃。不过,如果要选择,我宁愿做那个时代的孩子。”那个时代有什么好呢?我的早饭基本都是咸菜白粥加鸡蛋,要吃水果得上树摘,还要跟鸟儿比赛看谁下手快,有一次我摘完桃子从树上往下跳的时候甚至还摔伤了膝盖。不过那个时代的我们拥有无价的自主和自由。
我清楚地记得幼儿园大班的时候,我走在上学的路上路过同学莉莉家。莉莉跟我说今天咱们别上学了,到我家田里摘西瓜吃吧。我一听有西瓜吃立马同意了晚上爸爸下班回家后问我:“你今天没上学吗?”我也只能硬着头皮说:“没去。”心里想着还有什么比吃西瓜重要的吗?我以为我爸要把我臭骂一顿,没想到他只是很平静的跟我说了一句:“以后不要这样,大人都不知道你去哪里了会很担心。”没有任何暴风雨,那个时代的父母没有被焦虑逼到墙角,给了学龄前儿童足够的包容和自省空间。此后,我没有逃过学。
上了小学以后,爸爸出现了一些变化,开始对我的学习上心起来。刚上一年级没多久就开始检查我的作业。有一次我们两个还为此发生了激烈的争执。我坚称已经完成作业急着要出去玩,我爸则认为我写得不认真应该重做。情绪上来之后我爸跟我说:“你不写是吧?看我不给你撕掉。”我一听急了提高音量对他说:“你敢!”我爸跟我都是一样的脾气,于是瞬间我的作业变成了碎纸片。我气得很,直接撩了一句话出了门:“我就是不写!明天老师问我就说我爸爸收了我作业去检查不肯还给我。”我确实没有重写,那天以后我爸爸就不再检查我的作业了。我的行为不一定是完全正确的,但在那个年代我是有自主权的,我觉得我是个跟大人平等的人,我可以为自己发声。人懂得自己的价值很重要。
平时我们最喜欢的项目之一就是野炊。一说要野炊了,大家都拿了家里的锅碗瓢盆兴高采烈地一路走一路跳。我记得第一次跟大家野炊做的是菜粥,里面除了大米还有胡萝卜和菠菜。大家有的负责挖地洞,有的负责洗菜,有的负责生火。等一切就绪的时候忽然有个人喊道:“还差个烟囱!”于是有人自告奋勇跑回家拿来了他家的日光灯管。那一顿野餐虽然都是普通食材,但我们都觉得异常可口。有时候为了改善伙食,我们也会去抓几只龙虾或者去捉鱼。最豪华的一餐是美味的蛇汤,邻居哥哥捉了一条水蛇,我生平第一次喝到了雪白的蛇汤。那真是一个创意无限的时代!要说side-effect,也有一点。有一次捕鱼的工具命中了我的左脑壳,有惊无险,我缝了几针。现在这个疤痕仍然稳稳的坐落在我的脑袋上。我并不后悔,每当我不小心摸到了这个印迹就会想起那些逝去的时光,想起我缝着伤口满眼诚挚的样子:“哥哥,我还跟你们一起玩吧,我不怪你。”那位大我几岁的小哥哥气哼哼地说:“你不怪我?我还要怪你呢!你答应了远远的看,怎么忽然就跑到前面来了?”我一脸无辜地回答:“我在后面看不清楚呀!”小时候的我不爱说话,但也挺皮的。那是一个允许孩子皮的年代。调皮和好奇一样,是人的天性嘛。
就这样我磕磕盼盼的一路长大读到了高中。报道的那天我在校园里遇到的第一个人就是我的班主任,高一三班语文老师。我们之间一定有着不同一般的缘分,老师也跟我说我是他遇见的第一个自己班上的学生,他对我说:“你就做我的语文课代表吧。”虽然已经是十几岁的大孩子了,但不得不承认我并不属于特别遵守纪律的人群。上课交头接耳屡见不鲜,但我的语文老师并没有因此就给我贴上标签,而是看到了我身上的优点。很多时候他一提问我就知道他想的是什么,而他也总是来一句:“不愧是我的语文课代表!跟我非常有默契。”有一次他悄悄的把我喊过去对我说:“今天下午余秋雨要过来做讲座。我有两张票,你跟我老婆一起去听吧。”我对他说:“我下午有英语课哎。”他对我说:“机会难得,听一下可以增长见识。英语课不上没有关系的。”至今我仍然觉得他做的是对的。我亲爱的老师,你是那么的不拘一格,让我第一次意识到什么叫做“以人为本”,而不是死板地拘泥于条条框框扼杀求知的小火苗。现在很难再有这样的老师了吧?
时光如水,年轮不知不觉转了很多圈,一晃又将迎来新的一年。我的童年,我的青少年时代!你们将永远在我的记忆中熠熠生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