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边收拾行李,一边回想她和法斯刚才的通话。法斯是她认识了长达十年之久的朋友,不同城市之间的距离导致他们见面的频率极低。之所以在这种情况下还能维持长久不变的友谊,和法斯十分尊重与欣赏西果是分不开的,而西果也把法斯当成一个和自己有共同文学爱好的知己,在精神领域里的碰撞使得他们感觉到彼此的灵魂是紧密相连的,甚至胜过无数每天碰面却产生不了几句对话的那些人。西果外表下的坚强与独立总能被法斯看穿,在别人察觉不到她的心理发生变化时,法斯却能在第一时间开导她。法斯一直都是西果强有力的精神支柱,而这次远行,要说西果只是为了和法斯道个别,倒不如说西果想从法斯身上获取某种精神上的力量与支持。得到了这股力量后,西果今晚本应该可以安心地睡个好觉。但牵动她思绪的,还有那只每天都需要她陪伴的猫。西果知道,如果她要远行,就不得不请朋友帮忙照顾被被,可是,这只小奶猫才五个月,她不忍也不舍得离开被被,被被早已把西果当成了自己的猫妈妈,而西果也认为被被的成长离不开她每天的注视与陪伴。晚上,西果抱着被被入睡,就像度过最后一夜那样珍惜。
第二天,已取得联系的朋友知非来到西果家领被被,西果蹲在地上不断地抚摸被被的头,它像一个天真的孩子不懂得分离在慢慢靠近,乖巧地坐在地上任由西果抚摸。西果哭得像个孩子,反而被被更像一个不动声色的妈妈在等待自己的孩子停止哭泣。西果把所有照顾被被的流程都详尽地向知非交代了清楚,最终,知非把被被带走了。几分钟后,西果才晃过神来,她立即冲出家门,四周寻找装着被被的玫红色笼子,但马路上人群混杂,西果无论如何也找不到被被的影子。她突然停在了原地,痛哭失声,西果觉得整个世界仿佛被掏空了一样。一个昔日陪伴她的那个灵动的小生命,它是否会恨西果的狠心。后来,西果拉着行李箱就消失在了南方的这座城市。她搭上了前往西部的飞机,她认为飞机是最让她感到压抑的交通工具,无法随意起身站会儿或者小走一会儿,都让她觉得自己像漂浮在空中的飞鸟,但是机舱封闭的窗户让它既无法触摸云朵,又无法获得紧贴地面的安全感。但看着大多的云朵,又让她陷入了深深的遐想中。除了法斯,没有人知道西果即将到达的目的地是中国云南大理。她又想起了那首《去大理》——牵引着她魂梦缭绕的地方。下飞机后后,西果感受到一种在南方的夏天里不可能有的凉爽,这种温度让她觉得舒服至极。
西果根据在网上预订的客栈信息,乘车来到了有情客栈门口。迎接她的是一位热情洋溢的新疆老板,大家都称他老徐,他浑身散发着一种在大理才能感受到的江湖气质。老徐的妻子也是一个外地人,跟随了老徐十几年。客厅各种不同口味的菜式就是老徐的妻子准备的。除了老徐夫妇二人,饭桌上还有两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和一个跟西果年龄相仿的女子。那两个男人中,鹤叔是说着一口极好听的东北口音的爷们,斯朗是一个扎着辫子的藏族男人,两人都十分豪爽洒脱。芊墨是一个有着爽朗性格的成都女子,化着漂亮的淡妆。十分懂得在什么场合就该做什么事情的西果固然赢得了大家的喜爱,尤其在饭后,西果抢着洗碗的举动让老徐不禁感叹到,“到我这儿吃饭的人那么多,西果你还是第一个主动要给我洗碗的人。”老徐递给西果和芊墨一人一支酸奶,他说:“酸奶在他这里是女人才能喝的,我们爷们都是大口喝酒的。”饭后,餐桌上摆满的碗筷和菜式换成了一瓶瓶啤酒和各种下酒的小吃。鹤叔说:“在我们这里喝酒,只有自愿干杯,从不劝酒,这点你们放心,随意喝!”西果滴酒未沾,一场愉快的聊天后便回房休息了。
第二天,一觉睡到晌午的西果,和大家吃过午饭后,鹤叔早已准备好了两台四个轮子的越野摩托车环游洱海,他载着芊墨,斯朗载着西果。当西果坐上了斯朗的后座时,鹤叔走过来拉起了西果的手说:“西果,你知道飙车的危险在什么情况下才会加大吗?就是在于你的双手没有抱紧斯朗的时候,所以别害羞,抱紧他,他不但不会介意,还会受宠若惊的。”说完,鹤叔就把西果的手放在了斯朗的腰上。西果瞬间从摩托车的镜子里看到自己涨红的脸让她何等无地自容。随后,两台摩托车驶向了颠簸的山路。山路的危险性让西果放弃了将双手从斯朗的腰上挪开的打算,为了避免她心跳加速的尴尬,她一直沉默着。斯朗用一种极为夸张的方式打破了沉默,他嘶喊着问西果:
“你知道前面那台车的鹤叔和芊墨是什么关系吗?”
“我不知道啊!”西果也用呐喊的方式回答。
“他们两人前几天在大理艳遇认识的,”斯朗说,“有一个晚上,鹤叔见芊墨一个人坐在酒吧里喝闷酒,于是走过去和她聊了几个小时,也许觉得情投意合,也许觉得在那样的氛围下刺激了两个孤独者相互取暖的冲动,他们当晚就回客栈住在一起了。”
“早已耳闻此处是一个艳遇之乡,”西果说,“没想到艳遇的速度和喝完一打风花雪月的速度不相上下。就是一场宿醉后的身体骚动带来的欢愉,光天化日下缺乏的勇气,都在酒精的作用下催生了情欲。”
“你来大理也想要艳遇吗?”斯朗问。
“不,我觉得爱情和艳遇是两回事。”西果说,“如果短暂的邂逅能够产生一段彼此用心对待的爱情,我觉得那是可遇不可求的。若要用一场艳遇来完善一段爱情,我觉得不真实。”
“许多人来大理都有他自己的理由,那你为什么来大理?”斯朗追问。
“在我离开大理之前回答这个问题都将是草率的,在我离开大理之后回答这个问题或许依然是不够完整的。许多答案,都不在回答问题的人口中。所以,我只愿随遇而安。”西果说。
“西果,你是我遇见过最特别的女孩。”斯朗说。
西果望着远方,假装没听见。但斯朗在镜子里早已看见了西果脸上既羞涩又开心的笑容。随后,斯朗加快了速度,强烈的惯性让西果倒在斯朗的背上。一场放松的对话后,西果慢慢接纳了这种陌生人之间的身体碰撞。他们从山路里开到了田间的小路上,两旁翠绿的水稻随风摆动,形成一道道绿色的浪潮。巍巍苍山就在眼前,云雾弥漫在山顶,宛若置身仙境之中。后来,他们开到了环洱海的公路上,性格里带着克制性的西果竟然欢呼了起来,她不断呼喊以表达心中的喜悦。斯朗将摩托车停在了洱海边,带着西果走进了一片草地里,西果提着她的长裙在洱海边转圈起舞,鹤叔和芊墨则毫不顾忌地搂搂抱抱和接吻。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