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上
—读徐则臣《北上》有感
一条河活起来,一段历史就有了逆流而上的可能,穿梭在水上的我们的先祖,面目便有了愈加清晰的希望……
午后的阳光洒在威尼斯河上,水面沾染着太阳的锋芒,小波罗划着两头翘的贡多拉,目光深邃的眺望着远处,家乡的美景终不能承载他的情怀,船儿摇摇晃晃,悠哉的将他的故事续写在了万里之外的东方,续写在了中国的大运河上。他一定不曾想过,中国的漕船要比家乡的贡多拉凶险的多,它载着历史的货物,穿过战争的硝烟,涂抹了两岸的柳绿桃红,滋养着河堤上青草蔓生,轮渡,轮度,善终了小波罗满是遗憾的征程,还有他飘在异国的生命。
徐老师行笔如运河之水,带你在历史中穿行,你看到小波罗坐在船头甲板上,靠一方桌,坐一竹椅,迎风喝茶。他或许还会拿出那本上好的牛皮封面的本子,满满当当的写下意大利文,或许他还会手捧罗盘摆弄一番。也许他早就知道,自己的一生就像他深吸的每一口雪茄,就像运河上空深不见底的黑夜,就像船过镇江,早市上大嗓门老板娘的叫卖声,就像手拿大刀把大半个中国闹开了锅的义和团。一切正在发生着,来世凶猛,却短暂而深刻。
船继续行走着,我的心也跟着书中的文字游动着。我不忍心看到了小波罗肚皮上的伤又加重了,他身体抽搐着,船上的汽灯在黑夜里忽明忽暗,小波罗的眼睛时眨时合,他好像看到了自己一直寻找的弟弟费德尔,弟弟手里拿着几幅上了一半色的中国年画傻傻地冲着他笑,他旁边站着一个女人,其颜如玉。突然船只剧烈的摇晃着,弟弟和如玉也跟着摇晃着,他们的后面出现了大批的日本兵,汩汩的血染红了整个画面,人声最终沉入了水底,涛声跃出河面,小波罗听见了自己内心的撕裂声,整个人坠入了茫茫深渊的最底层,生命短暂而苦痛,上帝帮他合上了他那双湿润的眼睛。
从家到运河两千一百二十四步,从运河到工作室楼下,两千五百三十六步,哪一次步数不对,一定是鞋子出了问题。我每天就这样走,五个月,屡试不爽。
孙宴临的一个电话把我从无助的梦魇中叫醒,在离开她的第四周的第一天早上七点四十五分。
“我在运河边”
“哪个运河边”
“你家楼下的运河边”
我蹭的坐起来,跳下床,抓一件外套就往外跑。
她真站在运河边,脚边是个拉杆箱。
“从家到河边这次多少步?”
“一千零六十二步,两步并一步”我说,一把抱住她,这辈子绝不松开。
“从河边到工作室,这次需要多少步?”我拖着箱子陪她慢慢走着,听她慢慢问到。
“五千零七十二步。”
“因为拖鞋?”
“因为你”
…………
我们都是运河的儿女,这续写的情缘是百年前同在一条船上的我们的祖先所始料不及的。当我们走在宽阔的马路上,内心随着脚步在祖先的土地上晃荡,会有一种无所适从的空寂感,也许从那一刻起,我们开始走向了彼此,走近了运河,走入了那愈加清晰的画面。
作者在结尾部分给读者留有自我想象的空间,请原谅我斗胆补充上这一久远却依旧鲜活的场面。我、孙宴临、胡念之、邵家父子和周海阔,看似一个个孤立片段的我们,齐坐在滑行于运河之上的渔船里,岁月浩荡,大水汤汤,我们拼凑在一起,竟成了一部完整的叙事长卷。先祖的容颜举止也仿如亲见:胡念之的先祖小波罗用他意大利式的微笑看着大家,他依旧保持着数茶叶的习惯,边数边和大家聊着天,邵家先祖边划船边唱着歌,歌声悠悠,时光柔柔,沉淀了岁月,也磨光了手里的罗盘。行船开出了一条水路,前方又即至闸关,孙家先祖站在船头眺望,确保一船人的安全。我的祖父不时的向大家翻译着小波罗的意大利文,一起倾听着的还有那个手拿牛皮日记本的周家先祖,一个勤奋好学,厚积薄发的少年……
作者简介:姜滢 ,女,笔名闯儿,大连金普新区作家协会成员,80后,硕士,发表新闻、历史方向学术论文若干,擅长散文、诗歌、小说创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