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去过最远的地方,是北京。三叔当兵时在北京。爷爷去北京的目的是看望训练时受伤的三叔。听说儿子受伤了,爷爷二话不说立刻赶往从来没有去过的北京。北京成了爷爷去过最远的地方。后来,爷爷还去过一次内蒙古,从甘肃到内蒙古,虽说没有北京远但也有近千公路的路程,爷爷坐上火车,走了几天几夜。从北京回来时爷爷带了一张在天安门前的黑白合影,这张照片一直压在爷爷屋子里柜面上的玻璃下面。从内蒙古回来,爷爷在草原上骑马赶羊,但却没有留念。爷爷一直觉得后面还有机会去内蒙古,但是后来就一直没有去成,晚年时爷爷一直念叨着那时为什么没有留下一张在草原上万马奔腾时的照片。
对王校长来说,远方就是一个乡到另一个乡的距离。他真的没有去过其他更远的地方。师范毕业后就服从分配,分到一个距离家乡数百公里的另一个乡。在村小学,他从教员一直当到校长,整个学校,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唯有他一人成了这所村小学的图腾。代出了一代一代人,村子里有的家庭,三代人都曾是过他的学生。他是村子里没有隔阂的话题,碾麦的场边,外出打工的,考上大学的都会说起他,想起他,直到花甲退休回了老家,人们依然打听着他的消息。后来,人们总是不约而同的拿现在学校的老师跟王校长比,说起王校长在学校养了一只狗,让学生把丢掉的馍馍捡起来喂狗,说起王校长代出来的谁谁,有了多大的成就……
母亲从乡村来到我所在的城市。下了飞机,母亲不停的感叹科技的速度。一个劲儿的说两千公里的距离,尽然花费不到两个小时,说这要是在过去,走两个月都是正常。我陪着母亲走了走城市的商场,带她去看了喷泉和风景,吃了家乡没有的小菜和西餐……母亲老是念叨着给我做家乡的小菜,母亲总是很节俭,看见我吃剩的饭菜总是收拾起来放进冰箱。在高楼大厦间,我陪着母亲走着,母亲的小心翼翼总是让我心酸。这是我最熟悉的城市,却是母亲最陌生的远方。
如果,爷爷不是因为三叔当兵而去北京,王校长不是因为服从分配而来到异地,母亲不是因为我在这里而驻足停留,他们都一样可以过好自己的一生。
远方,真的没有什么意义;大多人们憧憬的远方,不过是验证了人生有另一种可能。